今夜我和父亲在寒风里散步,明月如钩,月华散落在枯枝乱石之间,远处闪动的背影那么熟悉,心跳微快,那人影却渐行渐远。终于没有跟上,离乡经年,在这无雪的黑夜,连相逢都需要运气了。远处月光照向桥头,十五年前的这个钟点,我一定会和朋友骑车过桥,那时的自己会不会在上坡时望向桥下,目光和现在的我在空间交汇,很想知道当时自己在想些什么,或者只是在看些风景。桥下无水,忽然间,我看到了十五年逝者如斯。年长后,离别不再黯然销魂,相聚匆匆,饭桌前我总是停杯投箸,贪恋着别人的故事,或狂歌狂喜,或抑郁愤懑,生活总比菜肴更麻辣。至于那些故事里,若有缘,或无缘,谈至夕阳斜山,都付一炉茶闲。
前些日子弟弟从抚州到北京来看我,抚州古称临川,弟弟来时带着一脸书卷气。相逢一笑,他透着十年前的稚气,在这他乡的冬日里,我仿佛找到了自己的童年。此时站在桥头,我预料到自己还会前行,而在这无边的冬夜里,没有人能看到路的尽头。我知道六里外的朔杨还在,所以我准备再一次出发,离别是和未来的自己相逢。孟子说求学的道路就是重拾自己内心的理想,就像找回自己家丢的鸡和羊。在这岁月的节点上,我仍旧选择盲从内心。所以我把他的话抄在尾巴上:
学问之道无他,求其放心而已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