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风破浪

让我们先从题目说起。

海上的风真的很不一样,在岛上的日子每每对台风投以期待,却总是只能收获失望。这一身攒了多年的体重二十多年来都等不到验收的日子,却在这个小小的琼州海峡中间经历了莫大的考验。对,我正站在这让我难以站稳的海风中,感受着我那被彻底摧毁的完美发型,同时记录下这些文字。

我真的太懒了,在雅西高速上开始追逐云朵的那一刻起,就下定决心要为泸沽湖之旅写一篇游记。等照片拍好了回忆刻好了,却一直都没动笔。

我绝对不是个文青,但我是真的开始喜欢旅行了。

在家乡工作的这一年里,我对于家人的唠叨的态度经历了许多转变。逻辑上来讲,既有“转变”又有“许多”,那定是在好与坏之间来回走了好几遭。事实上,现在回想起这段时光依然非常温暖人心,可我在临走前的饭后散步中,面对老姐的采访,却表现得非常平淡:我说与之前去大学和去自驾游一样,没有什么特别的。随后再次谈起了我不久前领悟的“距离产生美理论”:你跟一个人天天见面,他做的事情只要有一丁点不合你的心意,你能就事论事理论半天;而你跟久别重逢的亲人朋友,总是能给予更多的理解和宽容,因为和讲道理比起来,人们更愿意分享那些在彼此视线以外的见闻故事。

临走前的那一段时光好像也没什么特别,但我爸终于被我说服用木薯淀粉做他最拿手的鱼翅汤,外婆也好像睡得比平时更晚。我也像往常一样的晚睡,但这回我起得和爸妈一样早,这样就可以看见他们去上班的背影。

写到这儿,此刻但我正蜷缩在一个窄小的汽车卧铺里,这是全车仅有的两个需要以蠕动的方式进入且不能坐直的位置之一,也许是外婆的祝福得到了应验:垂直方向的空间依然足够我使用手机。

那么我们继续吧。

我的外婆,很可爱。这个老人每天早晨会把阳台的衣服一件一件夹上夹子;会试着关掉一切发光的电子产品;雷雨天气时拔掉家里的所有插头;没人看电视时总会找些什么来盖住茶几上的电视遥控器;为她倒酱油时总是还没倒出来就喊停;以及每当我出远门总是亲手交给我一个并不大的红包,是的这就是外婆的祝福。外婆一向主张在家附近工作,但我心底的小鬼头显然不会答应 ---- 人生在世几十年,开车穿越一千公里却只要两三天,只要下定决心出发似乎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到不了的地方。

我经常想起我的家人,而这次出门,对他们的想念更甚以往。我觉得我做了一个很残忍的决定:他们把人生中的二十多年时间用来将我抚养长大,而我却在他们最需要我的时候去向远方。这似乎一点也不公平,但转念一想,这好像又是人类社会发展和繁衍的根本。不知道当时被社会和家庭安排到这里生活的我的父母,在和我一样年纪时是否思考过这个问题呢?

我想起杨定宇先生说过的一句话:不要相信手机,手机里没有真实的东西。与其向朋友分享手机屏幕,我更喜欢亲口讲述每一段传奇,但对于在社交网络上表达情感这件事情,我却逐渐变得克制。谨言慎行确是可贵的品质,但似乎很多人都很害怕别人眼中的自己变得孤独,以至于忽略了除了爹妈以外没有人想知道自己每顿饭吃什么这个事实。

把那句关于旅行的话改一改:人生在世几十年,而环游世界只要几十天。这短短一天里邂逅了许多很有意思的人:背着小提琴和音箱的两父子,带着小孩回去学校的妈妈,在黑河边上的皑皑白雪里长大的东百老铁三人组......似乎出门在外的人们都很乐意分享他们的故事,又或许是我的见识过于短浅,所以每一段故事在我看来都那么新颖有趣。

我是真的开始喜欢旅行了。

(前后呼应,加分!)


2019.2.18

记于海口-深圳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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