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神为了惩罚人类建造通天塔,使他们听不明白彼此的语言。
少女是不幸的,她刚好在正态分布的两端,至今没遇见一个与自己同母语或者接近自己母语的人。
她模仿别人的语言,尽量往中间靠拢。
她知道有人和自己是同乡,在一些书上见过,那些句子就像溪水和音乐那样自然流畅,理解起来毫不费力。
少女很少说话,因为每次说话她都有种怪异感,一种扭曲的拗口的怪异感,就像一个脱口而出的单词到了嘴边突然要改变口型,要小心斟酌,作出深思熟虑的准备动作,才可以吐音。
在少女有意识以来已经过去十年,她长途跋涉走过很多地方,仍没找到一个同乡。
明明存在,但就是见不到人。
她曾经遇到过一个男孩,在一个小镇里,他友善而且开朗,热情地和少女讲了很多。
他爱他的小镇,认识小镇大部分人,向她介绍了小镇的特色,讲了一些有趣的笑话,还送了少女一束小小的雏菊。
他喜欢自己,少女心想,虽然他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明白,但该知道的她还是知道了。
临走前她看了他一眼,他就垂下了眉毛。
他也知道了。
还有一套语言系统是共有的。少女心想,它使哑女也能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