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阿璟
故乡,在我小时候的印象里只是课本上的感叹词,是“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的怅然,是“乡音无改鬓毛衰”的哀伤,那时候我还从没想过,有一天我会有怎样的心情,去想念我的家乡。
我的小城四面环山,在福建的北部,那个叫古田的县城。在我没有出来求学,古田县城的那些对我而言都是稀疏平常的生活而已。公园里散步的老人,跳广场舞的阿姨,体育馆那交际舞的歌声,大大电视面前坐着的老人,街边的锅边糊和炸油饼、春卷,遍地的青草汤。在我没有深入了解过另一个城市之前,我都觉得这些是不能再平常的生活。
18岁左右,拎着大学录取通知书,在爹娘姑姑的陪伴下出发去学校,车开到古田欢迎您下次再来的牌子那里,脑子里蹦出一句话,“从此,家乡在我眼里,只有冬夏,再无春秋”,变成了客人。
在异地他乡,已经生活了四年了。第一次来的时候觉得这边的沙县跟我们家的不一样,坚持不吃,前段时间去吃沙县,才发现已经吃不出哪里不一样了,感觉一直吃的都是这个味道。生出了莫名的感触,好像你接受一个城市,最直观的感触,反映在你接受了他的味道,并把他看成你一直以来接受的味道。无从反抗和抵赖。
每每回家,总要去吃吃古田的锅边糊、大头面和牛肉汤这些,这些平常的东西,在除了这里之外的每一个城市,都没有,也无法做出相同的味道。吃到嘴里的时候总是提醒自己记住,平时吃饭不拍照的我也忍不住多拍几张,放在相册里偶尔看看。没什么比食物更靠近灵魂,胃始终是在心脏的旁边。
有时候在他乡,也会遇见说方言的人,莫名感动和温暖,攀谈几句,就像在这个地方有了底气的感觉。特别是在受到挫折和难过时,打个电话回家给爸妈,瞬间就觉得有了依靠。每次回家的路上,听到方言就有归家的感觉,有时候忍不住也会心里默默的念两句,更别提一到古田地界的兴奋和幸福。
有一天突然发现,你懂他们说的所有的话,张口却是普通话了,慌忙之中改过来,内心的惶恐和口塞都让我应对不暇。才发现现在这个城市的所有事情,你都没有办法跟他共同经历了,你只是生活在另外一个城市的旁观者,他的生活你的生活少有重叠,哪怕你梦里常常想起,走过的街道经过地方遇到的人和生活的小房子,这些现在已经是在你回忆里,成为别人生活的场景了。你不得不同他告别,与他约定一期一会,在与父母通电话时想像他们今天说的那些熟悉的地名,想像他们与往常一样遇到和见的那些人,想象他们说的食物,想象那个小小城市里,无数熟悉场景拥抱的暖意和温情。
而你,开始变成一个风筝,线握在故乡上,身体随处飘荡。故乡怀有你生命里前半生的印记,也成为你后半生梦里常回的情景。
“低昂变糊,里宣碗”你在梦里念了一句,想过节回家一定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