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乘火车

      多数时候,去一处地方,我喜欢快捷而干净的飞机和高铁,似乎眯一会儿、睡一觉,就换了天地,偶尔甚至会有眩晕的感觉,不知身处何地。

      昨夜搭火车从汉中去贵州,中途在安康倒车。晚上十点半,在安康站耀眼的灯光下、站台上,有一对年长的夫妇、一个青年男子、和我,远处,漆黑一片。夜,笼罩着天地,而我在等,等车来。等来的,竟是那似能射破一切黑暗、那样满怀着光明和希望的万丈光芒!我仿佛有一点点明白,为什么有的人对火车情有独钟,我喜欢这擎着自己微茫却也足够明亮的光、一步一步、跨越千山万水、不紧不慢去往自己目的地的从容不迫和雍容大气。

      进入车厢,已是夜里十一点。刚上车的一阵喧闹过后,人,倒在自己的铺位上,渐渐入睡。趴在床上,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心却飞到了天空中,想象这一列车,就这么慢慢摇着晃着磕磕绊绊地向前走着,明天早上就到贵阳,往南再往南,去到我未曾涉足的土地。贵阳的山是什么样子的呢,会不会也像秦岭般巍峨、或是如陕北的那样大起大落?

      安心躺着,耳朵里的音乐盖不过铁轨的声音,仿佛又忆起小时候第一次乘火车的激动。对于旅人如我,火车优于其他交通方式的地方在于告诉我:我是怎么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的,知道自己跨越了哪些山哪路水,有过程的体验,有颠簸的快乐,还有认识另一群人的机缘。

      未曾相识的一群人,要躺在一起度过一夜,怎么想都觉得,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和信任呢!在这短暂却是我们最脆弱的梦里时光,我们未曾设防,安心交付自己的同时也接受着他人的信任。下铺的女生规规矩矩地躺着,似已入睡,左侧中、下铺男生玩手机到很晚,左侧上铺的小孩子计算11*1.5=160来估计一节车厢的长度,上铺的那位孩子爸爸的侧脸则神似高三化学老师安阳......小小的车厢里承载了这么多这么多故事,每个人都是一个故事,一火车人就是一火车故事,缘起缘聚,想想就很神奇很美妙。

      喜欢这一程,虽然短暂,却也永远镌刻在了我十九岁的天空之上,那是温暖而美好的一颗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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