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铁上遇见老邻居

人生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我应该算是一件也没有摊上过。

不过这次和孩子从哈尔滨回方正时,我在高铁上遇见了我的老邻居;那一刻,我觉得这又何尝不应该被列入人生的一大喜事之中的。就像中国除了《红楼梦》、《水浒传》、《三国演义》、《西游记》这四大名著之外,难道就没有其他也可以称之为名著的好书了吗?

我和孩子上了高铁不久,我就看见从前方车厢里走来一个女人,当她刚进入我们车厢时我就已经认出了她。但说时迟那时快,我还没有完全从惊讶的情绪中跳跃出来,她便走过了我的座位。我急忙回头张望她,但是并没有脱开喊出对她的称呼。

我猜她应该是去卫生间了,我想等她回来再次路过我们车厢时,我要“勇敢”的叫住她。为何我要用“勇敢”的这个词语来表达呢?因为我和她已经快二十年没有见过了,尽管我能认出她,但是她不一定还能认出来我。我们做邻居时,我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儿,而现在我已经四十几岁,孩子都成年了,我的变化是要多过她的变化的。其实,或许,最大的顾虑和犹豫,应该还是如高铁速度之快发展的时代,带给人和人之间情感的懈怠以及习惯性愿意用“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方式来封闭和滞留内心情感的弊病吧!简而言之,就是现在的人心变得复杂了……

过了一会儿,我的老邻居并没有像我想象中那样再次返回路过我的车厢。但是,我判断她一定会和我们一样都在方正下车的。因为这趟高铁是哈尔滨首发佳木斯的,我以前听我妈说过她们家就在通河住,所以她不可能不在方正下车而向佳木斯继续出发的;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一定可以在下车时再碰见的。

转眼之间,方正站就要到了。我和孩子整理好物品,就去门口等候下车。我们刚到门口三两分钟,我就看见她和她的丈夫从我们后面的车厢向门口走来。

我偷偷捂嘴笑了一下,心生一计。

须臾,她已经站在了我的对面。但是她只顾着往车厢外看,根本没有留意到我。

这时,我径直并快速地走到她身边,一把将她的左手拉入我的怀中,然后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超出我预料之中的是,她只用了几秒的时间就认出了我,并亲昵的喊道:“二蛮儿”。

我说:“嫂子”。

她叫晓云,她的丈夫叫邹大军。两人同岁,今年都已经是59岁,马上奔60的人了。我们做邻居时,他们也就刚刚过了三十岁。

那时的我似乎留给她们最深的印象就是:这孩子性格太不好,脾气太暴躁。

而这种印象也确实是铁证如山的,因为当年我和“东哥”的血雨腥风之战正是在她家的稻地里上演的。

那时我和东哥是一对插秧的工作伙伴,但我们不是工作好伙伴。我俩给小云家插秧,插到快中午时,我俩因为口角之争而大动干戈。最后演变成破口大骂,拳打脚踢。要光是我俩打仗也就算了,关键是还要伤害无辜。我俩打的热火朝天激动不已时,还把好容易插在地里的稻苗薅了出来,拿它当武器攻击对方。我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是在暴力面前我力争男女平等,仿佛心中怒放着一朵花木兰。

小云和大军,还有他家的几个帮工都来拉架,最终我和东哥也在体力不支之下偃旗息鼓休兵罢战了……

时光如梭,岁月的脚步仿佛在我们的脸上走了一圈并留下了印记。我和小云还有大军互相感慨着回不去的光阴,又为这不期而遇的巧合感到惊喜,同时也不免有些忧伤的说道:“再遇见,说不上是何年何月了”。

是啊,多少再见而不能再见了……

只是,曾见过就好,至于再见还能不能再见,那已经不是我们能抒写的故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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