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打算凑够一万再发,不过一看离上次更新确实时间有点太长了,就先把这七千字发了吧。
周四的中午,仁和医院的员工食堂和往常一样人头攒动。
陆晨曦和陈绍聪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她今天上午做了台复杂的手术,又累又热还饿的不行,三个菜打的都是肉菜。
陈绍聪刚给一伙持械斗殴的清完创转好诊,也没来得及收拾,就穿着白血迹斑斑的白大褂和她一起来吃食堂了。他人一坐下就狼吞虎咽,往嘴里扒饭,偶尔还会口齿不清的嘚嘚几句院里最新的劲爆八卦。
陆晨曦把餐盘放下,立在桌前四处张望,看起来像是在找寻着什么。
最近几天都没在食堂见过扬帆,看来传言是真的了。
陈绍聪看到她的餐盘立刻兴奋了起来。
“可以啊!陆晨曦,你这是从泼妇变富婆了啊,啧啧啧,看看,看看,油炸刀鱼、土豆炖排骨、溜肉段,全肉宴啊,你今天太腐败了也。“
说着他夹了一筷子她餐盘里的排骨,却没见她反应,微觉奇怪,一抬头才发现陆晨曦还站在那儿四下张望呢,根本没把心思放在吃饭上。
陈绍聪用筷子拄着餐盘,歪头说:“还找呢?我说的你还不信?你看人来了吗?切~”
陆晨曦收回目光白了他一眼,推开椅子坐下,往自己嘴里夹了一块肉段。
“就你那大嘴巴,谁知道哪句真哪句假?我还是相信眼见为实。”
“陆晨曦,我也是服了你了”陈绍聪摇头,一脸无奈:“你们胸外的八卦,竟然要我这个急诊的人给你科普!你还是不是胸外的人了?你们主任出这么大事儿你都不知道?全院都知道了。”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上周刚和他怼过一架,这礼拜手术又多,本来就没机会碰面,见了面我也懒得注意他。”她慢慢拨弄着盘子里的米饭,没抬头。
中午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没遮没拦的打在她脸上,有点晒,好在食堂的空调马力开的足,还不算热。陆晨曦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慢悠悠的说:“我以前只知道他卑鄙,没想到他这么卑鄙,简直突破底线……”末了,她咬牙切齿“……说是禽兽也不为过了。”
“你这话就有点过了,禽兽可不至于。”陈绍聪低头莞尔,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笑得贱呲呲的。
“哼!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她没好气。
“你们主任的事儿,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又冲我开火了!”
“那你为啥笑的那么淫荡?”坐在附近的其他科的大夫们齐齐回头,向他俩投来了好奇和感兴趣的目光。
“啥!?啥淫荡?说啥呢!?”他连忙四下张望一下,压低声音责备:“行了,姑奶奶,求你小点声吧!别大声嚷嚷了!我早就应该料到你这样,干嘛非要犯贱告诉你呢,真是的……”
“不是淫荡是什么?医院里有个楚珺,家里又藏了个裸女……”她不依不饶。
“姑奶奶啊”
“我干嘛要小声,他做的出来,我就说不得了?”
“这不都没实锤吗?不是,不是,他脖子上那桃花朵朵开大家是都看见了,这假不了,呵呵,别跟我说那是他自己掐的,下午你找个机会瞄瞄他脖子,估计现在还没消呢。你们主任有女人了是真的……不过家里藏没藏裸女真不好说……”
“你不说呼吸科大美女告诉你的吗?”
“是,他和扬帆住一个小区,前天跟我说他岳父在院里遛弯儿时看到的……不过他岳父中度白内障、加青光眼、加散光、加飞蚊症、加老花眼,他的眼见未必为实,只能作为佐证……”
陆晨曦哼了一声“无风不起浪”,手上筷子动的快了起来,她觉得今天的菜味道还不错,食欲渐开。
陈绍聪停顿了一会儿,神神秘秘的把头凑过来小声说:“虽然是佐证,可是自从那天之后,杨主任可就不在食堂吃饭了,我是一日三餐都在食堂吃的,这个礼拜一次都没见过他。你说他儿子在外上学,就他一个人,平常都在食堂解决,现在一日三餐都在家吃,自己一个人开火?你说奇怪不奇怪?”
“所以说……裸女的事儿……是真的了?”她觉得中央空调怎么好像突然不好使了,阳光那么刺眼,食堂里热的让人发晕。
“十有八九吧,反正他家里肯定有人”
“淫棍……禽兽……”她喃喃道,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气搅的心烦意乱,胃里直反酸,什么也吃不下去了,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闷热的地方。
“诶,你怎么了,不吃了啊?”陈绍聪看她扔下筷子,起身就走。
“被恶心到了,吃不下!”她头都没回。
“哎~这肉!这肉就这么不要了?”陈绍聪望着她逐渐远去的背影叫道。
“这么多肉不吃多可惜啊”陈绍聪回过头盯着餐盘发呆,随后他露出贱笑,本着朴素的不能浪费的精神,连忙把她盘里的菜都折自己盘子里。
你不吃我吃!他晃着腿满足的想,冷不防的鼻子里有点痒,他赶紧歪头捂嘴,打了老大一个喷嚏,眼泪都流出来了。
“小王!”陈绍聪对坐在墙壁开关附近的王大夫挥了挥手,“把空调关小点吧,我这边挨着风口,有点冷……谢啦……”
扬帆中午要赶回家给毛蛋做饭,脱白大褂的时候瞥见镜子里自己颈项处的一片淡红色吻痕,又想起最近这几天的困扰。
他本来想用衣服遮掩,特意把自己的立领衬衫找出来,可是面积太大了,根本就遮不住。用围巾,大热天的扎个羊毛围巾找病呢吧。用丝巾?一个大老爷们扎个丝巾,到时候就不只是女患者来骚扰他这么简单了。想了各种方法都不行,他干脆放弃,露着就露着吧,反正他已经想好了一套说辞,别人要是问他,他就说是毒蚊子叮的,既符合夏天的实际情况,态度上又不矫揉造作,简直完美。
然而美好的愿望往往经不起现实的摧残。
扬帆发现根本就没人问他。
周一上班,所有人都含蓄的用余光偷瞄他的脖子,一旦他们目光相撞,对方立刻抛来一个“我懂,我都懂”的意味深长的微笑。扬帆心想“你懂个啥?”刚想开口,对方往往都羞涩的扭身跑开了,好似少女般娇憨。
他之前想好的说辞憋了一上午,没人给他机会解释。
下午,扬帆在天台吸烟碰见了钟西北,在他重复了大家的一整套标准动作,偷瞄,微笑后也要羞涩扭身逃走时,被扬帆适时抓住了胳膊。
年纪大了行动就是缓慢啊,钟西北暗自感叹。
“老钟,我脖子上是蚊子叮的。”扬帆紧紧抓着他的胳膊,像把大铁钳。
老钟转过头,微笑着说“我懂”
“你懂什么啊,这真是蚊子叮的”
老钟微笑,扬帆不松手,二人僵持了几秒钟。
“这个……一看就是蚊子叮的嘛……”
抓着老钟胳膊的手松开了,扬帆略感安慰。
“这蚊子……挺会叮的……叮的很有水平……”
觉得话头不对,他诧异的抬头看着钟西北,怎么自己以前竟然以为老钟是个老实人!
“老扬啊,你也一个人这么多年了……现如今……嘿嘿……我们很理解……全院上下都很理解……你现在这样挺好……”钟西北一脸慈祥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开了。
扬帆呆立了一会儿,心想“全院上下是什么意思?”
扬帆到家时曼曼的吊针快打完了,她正坐在床上,无聊的用后脑点着墙。一听到开门的钥匙声,高兴的伸手扯掉了针头,飞奔到门厅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左翅的翼展打开,兴奋的上下煽动,掀起一股不小的风。
扬帆被她扑的站立不稳,差点摔倒,一手扶墙才勉强保持住平衡。他一边拍着她的背,一边说:“又自己拔针头了,不是告诉过你等我回来给你拔吗?每次药都不打完……”
小东西才不管他说什么呢,呜哦~呜哦的在他怀里开心的蹭着脸。扬帆去起居室,她就像只小猴子一样挂在他身上不下来。
他一边在五斗柜里翻找,一边躲避她的嘴唇。他觉得他俩现在特别像动物世界里捕食归来的老鸟和嗷嗷待哺的雏鸟,唯一不同的是雏鸟张着大嘴要鱼吃,她嘟嘟着小嘴要他的吻。
扬帆在抽屉里摸到了什么,命令道“把嘴张开。”
曼曼乖乖的张开嘴唇,闭着眼睛美滋滋的期待着他的亲吻。忽然,一根儿冰凉光滑的小细棍伸进嘴里,她睁眼一看是玻璃温度计!什么嘛?!说好的亲亲呢?她作势要吐掉温度计。
“不许拿出来,去沙发那里坐着,含五分钟……松手……是不是又不听话了?”扬帆立眉,假装生气。
见他脸色不善,她不情愿的慢慢从他身上滑下来,垂头丧气,哼哼唧唧的走去沙发。
扬帆穿过起居室时,发现她趴在沙发靠背上,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挂钟,好像运动员专注于发令枪一样的倒计时这五分钟。他觉得好笑,摇摇头去厨房忙活去了。
菜还没洗完呢,曼曼就跑过来,左手五指伸开在他眼前晃,扬帆知道她的意思,五分钟到了,他把湿淋淋的手在围裙上抹了抹取出她嘴里的温度计,三十六度五,不错,打了一周的消炎针,应该可以停药了。
他甩了甩温度计,还有一点不放心,怕她没含好测不准,下意识的,他像对小时候的子轩那样,很自然的用嘴唇在她额头上和眼窝里擦了几下。
凉凉的,的确不发烧了。
等他反应过来,立刻就后悔了。她是个黏人且没皮没脸的家伙,本来之前几天他连训带说,连教带骗的,多少把她这个逮着人就亲的毛病扳回来些。这下子功亏一篑,她以为得了允许,像只撒欢儿的小狗扎到他怀里要亲亲,求拥抱,左翅伸展收紧 ,把他拢了起来。
好话歹话都说尽了,根本没用,他躲闪了半天,毛蛋还是亲的他下巴上都是口水。扬帆无奈,伸出湿漉漉的左手“啪“的一下乎在她的脸上。毛蛋的脸很小,一巴掌正好能全罩住,她觉得眼前一黑,脚下不稳,难以保持平衡,被扬帆顺势从身上撕了下来。之后她就像一只菜场里的活鸡,被他拎着翅膀根儿扔到起居室的沙发上。
砰的一声,扬帆把厨房门关的严严实实。他松了口气,终于可以安安静静的做顿饭了,下午单位还有一堆事儿呢。
“呜哦……“毛蛋趴在沙发上,摔的直哼哼,她心里有点委委屈屈的酸劲儿,渐渐窜到了鼻子和眼睛里。
扬帆做好了饭,一荤一素,装盘摆桌招呼毛蛋出来吃,却发现她仍然保持着最初的姿势,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他赶快把她抱起来,只见她眼泪流了一脸,心里一惊,不是刚才下手太重摔坏哪儿了吧!
“是不是翅膀又碰坏了,哪里疼?“
小鹅精摇头不语,用手拨开脸上被打湿的头发。
“那到底摔哪儿了?哪疼?“
她一边揩着眼泪,一边用左手拍在自己胸口处。
“胸痛!?“
她焦躁的摇着头,使劲的怕了拍胸口,眼泪又止不住了。
“……心疼吗?“扬帆反应过来,禁不住微笑。
小鹅精使劲的点了点头,瞥见餐桌上的馒头,跑过去拿起一个刷刷刷撕成碎块。
扬帆不解,看见毛蛋指了指变成泡馍的馒头,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你的意思……是说……你的心疼的碎碎的……就像这馒头……稀碎……是吗?“
她点头。
扬帆走过去,把胳膊搭在她肩膀上,难掩笑意。成了精的就是不一样啊,他想。
自己如此伤心他反而这么高兴,毛蛋气不打一出来,攥着小拳头锤他。
扬帆搂住她肩膀,安慰道:“啊……真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应该像刚才那样,让你误会……我没有讨厌你或者恼你的意思……只是……可能我有点想子轩了……“
曼曼舒服的把头靠在他怀里,安静的听着,“呜?“忽然她抬起头,警觉的看着他,脸上的疑惑表情好像是明明白白的四个大字:“子轩是谁!?”
“子轩是我儿子”
毛蛋明显松了口气,重新回到怀里抱紧他。
“他上小学的时候回家吃午饭,我那时候每天中午都赶回来给他做,就像现在,后来他上了中学就住校了…… “他盯着某个不存在的虚空,思绪好像飞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有时候我可能把你当成小时候的他了,都是每天中午在家里饿着肚子等我回来。”
扬帆把她扶起来,用衬衫袖子帮她把脸擦干净。自言自语道
“你说我到底是应该把你当成小动物还是人?当成小动物觉得有点对不起你,当成人又对不起我自己……唉……“
毛蛋不太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仰着脸,视线追着他的眼睛。扬帆回过神时发现她一脸好奇的样子,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别看了,快去吃饭,我下午还有会呢,不能迟到。“
“撕碎的这个馒头你自己吃!”
“呜哦……”毛蛋发出了一声悲鸣。
下午的手术例会和往常一样由扬帆主持。
科里的医师挨个汇报着下周的手术计划和治疗方案,扬帆一边认真听着汇报,一边给出决策意见。
本来一切正常,可他总觉得某处有一道锋利的目光射向他,脖颈上热辣辣的不舒服,从开会到现在都没停过。他忍无可忍,停下笔,抬头撞上了陆晨曦的视线。
她正盯着他脖子上的幌子,目露寒光,面色轻蔑。
这几天这么安静都不像她了?真是三天不怼,五天必撕。今天这个气儿不顺的样儿,看来又要找茬。
扬帆低头继续记着笔记,哼!你以为我怕你吗?真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了?他想到自己即将实施的计划,不免沾沾自喜,眼角含笑。
轮到陆晨曦汇报。
她在投影仪前简单通报了下周的7台大手术,手续齐备,程序完整。她着重说了下第八台手术。
“这个患者术前的其他环节都没有问题,但是目前他的家属提出必须要在术中使用吻合器,否则就不签手术同意书,扬主任,您有什么要说的吗?”陆晨曦用红色激光笔指着投影屏幕上患者追加使用吻合器的条款,挑衅的看着扬帆。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连写字的沙沙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感受到了暴风雨前的寂静。几个新来的实习医生异常兴奋,看陆大夫怼人总是很有趣,只要不是怼在自己身上。
大家都知道,杨主任是个随和的人,向来都是一脸和气,十分有涵养。今天陆大夫都这样问到脸上了,他仍然不温不火,双肘架在桌子上,微笑的推了推眼镜,诚挚的看着陆晨曦:
“我还能怎么说,咱们虽然是医生,但也要尊重患者的意愿,我当然是同意的。”
他发表这番言论时,陆晨曦的头侧向窗外,脸上的不屑毫不遮掩。
“那好,如果以这位患者的情况,术中至少要用四个吻合器,一个一万五,四个就是六万。就在上周,患者对手术签字方面还没有异议,自从经常出入您办公室的那个姓唐的医药代表,这个礼拜去病房转了一趟之后,患者家属就新提出了这个条件,您都不解释一下吗?”
后勤处的小赵推开会议室的门,想问问会要开多久,用不用订盒饭。刚把脑袋伸进来,就觉得气氛不对,他轻轻关门,小心的退出了会议室,决定不去触霉头。
“陆大夫,这件事需要我的解释吗?”扬帆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人靠在椅背上,面色如常。
“我们医院要做的就是在尊重患者意愿的前提下,制定合理的治疗方案。至于患者的认知是怎么来的,并不在我们的工作范围之内,也扯的太远了。
我知道陆大夫对自己的技术很有信心,过去三年里一例吻合器都没用,术后跟踪结果都非常好,是不是现在用了吻合器显得陆大夫你水平好像下降了?我觉得大可不必有这种顾虑,相信你已经和患者解释过,用或不用的利害关系了。现在的情况是,患者更愿意相信器械,那么尊重他的意愿有何不可?这并不是对手术质量有影响的决定。
相反,如果因为这个附加要求,你一定要说服他放弃吻合器,这需要多少时间?也许一天两天,也许一个月也没法说服他。那么以目前患者的情况,最宝贵的就是时间,越早手术对他后期康复越有利,因为吻合器而推迟他的手术,是不是必要?
是一个不影响手术成败的吻合器重要,还是患者的最佳手术期重要?”
座下的实习医生们纷纷在心里给主任点赞,明明对方抛来的是一个针对个人品行的道德问题,被这一番言论回答成对问题主次要矛盾的辩证分析,末了还要引导对方做出有利于自己的结论,完美避开了问题的陷阱,展示了自己的领导胸襟和水平,这样的人不做领导谁做领导!?
“主任,您这是避重就轻了。”
风从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翻弄着汇报席上的资料,发出哗啦哗啦的声音。
小会议室里的空气凝结成块,等待着足够威力的炸药将它分解。
陆晨曦抬起下巴,像扔手雷一样,随手把激光笔啪的一下掷到身边的桌子上,抬高声调。
“医院不是菜市场,患者也不是肥羊,先锋公司把仁合胸外当狩猎场,而您和他们打的火热,纵容他们……”
“陆晨曦!够了!”
傅博文推门而入,呵斥道。
众人纷纷站起来迎候,傅博文示意大家都坐下,扬帆把自己的主位让给他,坐到旁边。
“今天下午卫计委的会提前结束了,我就想过来听听咱们胸外下个礼拜的手术计划。”
“傅老师……”陆晨曦还要说下去,傅院长抬手打断了她。
“既然是技术会,就专注于解决技术问题,不要把技术之外的事情拿上来说。
尤其不要把一些没有凭据,捕风捉影的主观猜测拿出来宣扬,这不利于医院的团结,也妨碍日常工作的开展。”
汇报席上的陆晨曦张了张嘴,被傅博文的目光噤声了。
扬帆看着他们师徒打眼色,心里冷笑,你们一唱一和的这双簧给谁看呢?老的运筹帷幄,小的冲锋陷阵,给你俩能的。想到这儿,不自觉卷着嘴角微笑。
傅博文转脸看他,眼镜片被光晃的闪了一下,藏住了视线。
“杨主任,这个手术你看怎么办?”
扬帆醒过神,发现桌子上水滴型的不锈钢镜面水壶上,清楚的倒影着自己脸上嘲讽的笑,赶忙敛容正色。
“我的意见,还按原来的时间表准备手术,距离手术时间还有五天,这五天陆大夫还可以继续做他和家属的工作。不过,不论患者是否使用吻合器,都不能延误治疗时机。”
“我也同意。终究还是要把病情放到第一位考量。”傅博文顿了顿又说:“关于吻合器的问题,医院离不开药品、器械,没有这些咱们也做不了手术,各科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和药商、器材商订购调配都是正常的业务行为,没有什么可指摘的。不过……
我们也要避免他们的过度推销行为,今天这个事情,主要暴露的还是咱们病房管理不够严格,出入太随意了,给了他们可乘之机。回头要安保还有护士组制定一个更严格的病房管理制度,尽量避免再出现这种情况……”
……
会拉拉杂杂的开到了快下班,散会时傅博文和李副主任谈起下周一起出差的事情,陆晨曦等在傅博文身后。
扬帆经过他们时,礼貌的向傅博文点了点头,视线经过陆晨曦时既不躲避也不停留,轻快的从她脸上滑过,无悲无喜,一阵风似的从她身边走过去了。
擦身而过的瞬间,她清楚的看见了他脖子上那片红印的所有细节,浅红色的,中间颜色稍深,犹如一笔朱红滴在本色的宣纸上晕开了,云朵般的形状,像个大棉花包,闷得人有点喘不上气儿。
扬帆回办公室简单收拾了东西刚想回家,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儿没办。
他一路小跑,穿过住院部和门诊之间的玻璃连廊,找到了四楼的放射线科。放射科的小赵脱了白大褂刚准备走,抬头看见扬帆气喘吁吁的过来。
“杨主任,您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跑过来?”
“呼……多亏你还没走,我还怕你下班了呢……是这样,我有个本科的学生,想考放射科方向的研究生,明天他想趁午休过来观摩观摩咱们院最新进的这套CT设备,他挺感兴趣的……”
“行,您让他过来,我给他介绍。”
“不用,你明天中午留个门儿就行,别耽误你吃中饭,我领他看看,开开眼就得了。”
“是您亲戚家的孩子吗?”小赵凑过来神神秘秘的问。
“哈哈哈,算是吧,帮个忙。”
“没问题,明天中午您让他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