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奇葩。
真的。
在我还在没有电的乡下生活时就已经显露出这个苗头了。那时候我有多大呢?三五岁,或者六七岁?反正我是不记得了,估计我老爸老妈也说不清吧。
好像我天生有种很强的感受力。
点煤油灯的孩提时代,大人忙着插秧割稻,小孩忙着放牛偷瓜,那时我就知道看月光明净如水,照在家门口的大塘上,水面波光粼粼的很好看。这就算了,竟然还知道在稻场里坐时要挑位置,哪个地方隔着门前的洋芋头枝看过去影影绰绰的最好。
再大一些,村里有电也有黑白电视电风扇了,我还是爱在蚊虫满天飞的塘埂上乘凉,听老人讲那年鬼子进村,半夜爬起来往坟堆里躲;那年谁谁谁被鬼附身,到处烧纸做法才好;那年谁家屋顶半夜瓦片乱飞,是鬼在打架……诸如此类,别的小孩不都不爱听我总是听得津津有味。
等到上中学,我最喜欢的就是油菜花开的季节放假回家。明明一村子人,但阳光和煦,蜜蜂乱舞,油菜花的香味隔着窗帘传过来的时候,总有一种世界很静、空无一人的感觉,那时候一种孤独感就会油然而生。
人都说细腻的人容易多灾多病,比如林妹妹那就得一副病歪歪的样。可我不一样,我命特大。
大概是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吧,我曾经很不英雄的掉到水塘中。这不英雄有两点,一个是姿势不雅观,顺着树桩子滋溜溜的滑进水中;二是当时我正在找猪食,蹲在树桩上勾着身子使劲地捞水上的浮萍,最后还差点为了一头猪给牺牲了。当年我是怎么从水塘里爬出来的,至今仍是一个未解之谜。
就这么跌跌撞撞地长,我竟安好地长到18岁,很正常地参加了06年的高考。以后该平平淡淡,该一帆风顺了吧,可是没完。就在18岁那年,我差点惨死在一头牛的手上,而且还是一头黄牛,母黄牛。那个夏天,我每天的任务就是放牛,有时也顺带偷个瓜玩玩。没事就牵着黄牛出去放,有事还是得牵着黄牛出去放,眼看着那母黄牛的肚子一天一天地大起来,我竟丝毫没意识到有一天她会对我构成威胁。出事的那天下午很热很热,挨到3点钟,我很不情愿地牵着大肚子母黄牛出门了,到5点的时候,这母黄牛发了疯,没有任何征兆地一路狂奔,拖着我从山上死奔回家,接着像拉粑粑样的生下了一头小牛。我想帮她,带她和她的孩子到牛栏里休息,哪知道只要我一靠近,她就低下头,拿短短的角对着我,以最疯狂最勇猛的战斗姿势冲奔突袭而来,吓得我连连后退,几个回合下来我心惊胆战地败下阵来,手足无措地到处找大人。那是我第一次目睹一个小生命的到来,也是我第一次见识到一个母亲的疯狂。
我小时候细腻,命大,是那种很乖很听话的小孩,但魔障起来也不是一般的魔障。一个人躲在田埂下面哭,只是因为老师当着全班的面催我交学费我觉得很丢脸,便觉得生无可恋暗想着一个人在田埂下哭死算了。一个人拖着课本行李从县里跑回家说不想上学,天天躺在床上,父母做思想工作,好说歹说没用,只好叫亲戚来劝我,亲戚一来我不好意思就灰不溜秋地回学校了。高考填志愿,我爸本想主导我一下,填个医学会计之类的好专业,哪知道我拿出地图左瞅瞅右瞅瞅报了个新疆,跑少数民族地区学汉语言文学,而且填报的理由也很奇葩,一要够远,二要有少数民族。
至今引以为憾的是,当年在新疆我竟然没去沙漠上玩玩。我可是向往三毛的撒哈拉而不得,退而求其次选的腾格里,最后到走的时候我还只在戈壁滩上晃了下。估计我那时肯定是脑子进水了,要搁现在,我非把天山南北跑个遍不可。
前尘往事皆为过往,后续来路将在何方?
在近处。稳定的工作,固定的世界,一眼望到头的生活。
在远方。未知的世界,未曾经过见过看过风景,不可以预知的未来。
时光转到2018年,突然觉得去年取的题目实在是有点雷人,新年改换一下。
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愿意做一个有血有肉真性情的人,就像《无问西东》里张果果说的“那是他们”,我还是我,颜色不一样的烟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