撑起伞,迈进凉凉的秋天。
草地上厚厚地铺了一层落叶,雨滴噼噼啪啪地拍打着。浅褐色的是橡树叶,羽毛形状,舒展着落下。金黄色的是槭树叶,五角形,似漫天星斗掉落人间。枫叶像是浸过了红酒,带着醉人的醇香,再悠悠地回归大地。
穿过草地,来到一条小马路,两旁是高大粗壮的梧桐,和几把木制长椅。我虽然也叫它梧桐,但其实来到欧洲后才知道,原来家乡的法国梧桐并不是梧桐,更不是来自法国。在欧洲,很多叶子和它类似的树,都是槭树或枫树属。而路边这几棵,叶片硕大,捡起来就可以当蒲扇用。长椅湿漉漉的,没人,只有落叶悠悠然坐在上面。
到了河对岸,进了公园,就走进了交响乐的大厅。雨水打在高大的树木,低矮的灌木,湿软的泥土,平静的池塘,撞击出或清脆或沉闷,或明或暗,或高或低的音。甚至打在不同的落叶上,声音也不同,小而薄的叶子是清脆明快的,大而厚的叶子是低沉绵长的。一阵风过,树梢翻滚起来,海浪般的声音漫过整片树林,雨滴夹杂着万千落叶,扑簌簌从天而降。落叶掉进池塘,被鸭子们赶到角落,汇成一片舞动的金色浮萍。
雨声渐疏,天上飘下来一声悦耳的鸟叫。紧接着,各式鸟叫声此起彼伏。我抬头,却很难捕捉到鸟儿的身影,干脆闭上眼睛,让自己被这美妙的音乐包围。树林里有鸟儿和树木的图鉴,让游人和它们更好的相识。这里住着十来种不同鸟儿,并且有不同的偏好。乌鸫只在最高的树冠高歌,红脸的知更鸟喜欢灌木丛,棕色翘尾巴的小燕雀偏爱树林的中下层。从凌晨到早上的各个时间段,各类鸟儿依次登台演唱。我还常在一些矮小的树上看到山雀,它们个头小,身形圆润,站在枝头不动时,还以为是一片树叶。不少树木身上背着鸟屋,有高有低,那是当地的一些环保组织捐赠的。如果有的鸟懒得筑巢,也可以捡到现成的豪宅。除了鸟屋,还有昆虫旅馆,用木屑,木块,松果等材料,制成带有小洞的巢穴,有细如针脚的,有手指粗细的,也有非常大的适合爬虫体型的洞。现在这样的雨天,大概蜜蜂,蚂蚁们都爬进旅馆里睡觉呢。
一片叶子从我眼前飘落,我试着用手去接,确让它从指尖溜走了。落叶和秋天都不是用来抓住的。看了,听了,感受了,也就让它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