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以为梧桐花雨真的是雨。那遥远的记忆里,三月,走过梧桐树下,清明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
外婆家的村庄,山村的世界,在老屋的间隙里生长着许许多多的泡桐,曾经,我也将泡桐与梧桐混为了一谈。
泡桐是一种木本植物,开花的时候,树上长满了淡紫色和白色的花朵,并且还会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泡桐的花语很浪漫,是永恒的守侯以及期待你的爱。
乡村里泡桐的花朵是很美丽的,淡紫色和白色的花朵开满枝头,看上去就像是白色的海洋里面,一群穿着美丽紫色裙子的少女正在起舞。据说,泡桐这种植物的名字,是来自于俄国沙皇,保尔一世的女儿——荷兰王后安娜·保沃罗夫娜。
直到我真正的认识了梧桐树,诗经《凤凰鸣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菶菶萋萋,雍雍喈喈》。在庄子的秋水篇里,也说到梧桐。在说到庄子见惠子时说:“南方有鸟,其名为鹓雏,子知之乎?夫鹓雏,发于南海而飞于北海,非梧桐不止,…”
丰子恺《梧桐树》“……寓楼的窗前有好几株梧桐树。这些都是邻家院子里的东西,但在形式上是我所有的。因为它们和我隔着适当的距离,好像是专门种给我看的。它们的主人,对于它们的局部状态也许比我看得清楚;但是对于它们的全体容貌呢。因为这必须隔着相当的距离方才看见。唐人诗云“山远始为容”。我以为树亦如此。自初夏至今,这几株梧桐在我面前浓妆淡抹,显出了种种的容貌。
当春尽夏初,我眼看见新桐初乳的光景。那些嫩黄的小叶子一簇簇地顶在秃枝头上,好像一堂树灯,又好像小学生的剪贴图案,布置均匀而带幼稚气。植物的生叶,也有种种技巧。有的新陈代谢,瞒过了人的眼睛而在暗中偷换青黄。有的微乎其微,渐乎其渐,使人不觉察其由秃枝变成绿叶。只有梧桐树的生叶,技巧最为拙劣,但态度最为坦白。它们的枝头疏而粗,它们的叶子平而大。叶子一生,全树显然变容。
在夏天,我又眼看见绿叶成阴的光景。那些团扇大的叶片。长得密密层层。望去不留一线空隙,好像一个大绿幛,又好像图案画中的一座青山,在我所常见的庭院植物中,叶子之大,除了芭蕉以外,恐怕无过于梧桐了。芭蕉叶形状虽大,数目不多,那丁香结要过好几天才展开一张叶子来,全树的叶子寥寥可数。梧桐叶虽不及它大,可是数目每多。那猪耳朵一般的东西,重重叠叠地挂着,一直从低枝上挂到树顶。窗前摆了几枝梧桐,我觉得绿意实在太多了。古人说“芭蕉分绿上窗纱”,眼光未免太低,只是阶前窗下的所见而已。若登楼眺望,芭蕉便落在眼底,应见“梧桐分绿上窗纱”了。
一个月以来,我又眼看见梧桐叶落的光景。样子真凄惨呢!最初绿色黑暗起来,变成墨绿;后来又由墨绿转成焦黄;北风一起,它们大惊小怪地闹将起来,大大的黄叶子便开始辞枝——起初突然地落脱一两张来,后来成群地飞下一大批来,好像谁从高楼上丢下来的东西,枝头渐渐地虚空了,露出树后面的房屋来,终于只剩下几根枝头,回复了春初的面目。这几天它们空手站在我的窗前,好像曾经娶妻生子而家破人亡的光棍,样子怪可怜的!我想起了古人的诗:“高高山头树,风吹叶落去。一去数千里,何当还故处?”倘要搜集它们的一切落叶来,使它们一齐变绿,重还故枝,回复夏日的光景,即使仗了世间一切支配者的势力,尽了世间一切机械的效能,也是不可能的事了?选回黄转绿世间多,但象征悲哀的莫如落叶,尤其是梧桐的落叶。落花也曾令人悲哀。但花的寿命短促,犹如婴儿初生即死,我们虽也怜惜他,但因对他关系未久,回忆不多,因之悲哀也不深。叶的寿命比花长得多,尤其是梧桐叶,自初生至落尽,占有大半年之久,况且这般繁茂,这般盛大!眼前高厚浓重的几堆大绿,一朝化为乌有!“无常”的象征,莫大于此了!”
梧桐花的花语是:情窦初开,在春季里晚开的花朵,有着恬淡的气息。桃红、柳绿、杏粉、梨白,油菜花后,紫云英繁。恰遇了梧桐花开,漫步踏入,小心拾起一朵梧桐花,捧在掌心,仰望枝头,那梧桐花白的如雪,粉的如霞,淡紫与浅红相间。
想起,“落花人独立,微雨燕双飞。”满目梧桐花艳艳而香,轻风里梧桐花尽情地飘落,飘落。有雨吗?伊人轻撑雨伞,走在梧桐树下,仿佛是那诗经里的轻诵,雨淅淅沥沥地落下。
一朵一朵的梧桐花嫣然飘落,无限的美丽里,有春燕斜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