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老舍《四世同堂》关于母亲的几个片断,觉得刻画的特别传神和细腻
“ 老太太在枣树下面,看树上刚刚结成的像嫩豌豆的小绿枣儿呢。瑞宣由门外回来,看到母亲在树下,他觉得很新奇。枣树的叶子放着浅绿的光,老太太的脸上非常的黄,非常的静。他好像是看见了一幅什么静美而又动心的画图,他想起往日的母亲。”
书写到第232页时,瑞宣的母亲,才第一次正面出场,让人倍感亲切。虽然本书在起笔的前几页,就早已把祁家四世同堂的人物关系叙述得很清楚了,也包括人物的个性特点都初见轮廓,唯对母亲这个人物,只用“病病歪歪”和“常年多病”这样的几个简单词一笔带过。于是,什么事情似乎都与这位多病的母亲没什么关系了。然而,书中的这一细节描述,让儿子瑞宣就在进门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母亲的光辉和温暖。
“拿他十几岁时或二十岁时的母亲和现在的母亲一比,他好像不认识她了。他愣住,呆呆的看着她。她慢慢的从小绿枣上收回眼光,看了看他。她的眼深深的陷在眶儿里。眼珠有点儿瘪而痴呆,可是依然露出仁慈与温柔一一他的眼睛改了样儿,而神韵还没有变,她还是母亲。”
为一家老小的衣食生活奔波忙碌的儿子瑞宣,应该是好久没有如此细心端祥过自己的母亲了。在儿子的印象中,只印着母亲年轻时侯的脸,如今,母亲,因疾病缠身,年轻而活力的容颜早已不在,而仁慈与温柔的母爱神韵一直都在,母子心心相连,互看一眼便能穿透整个心灵。
“瑞宣忽然感到心中有点发热,他恨不能过去拉住她的手。叫一声妈。把她的仁慈与温柔都叫出来。也把她的十年前或二十年前的眼睛与一切都叫回来。假若那么叫出一声妈来,他想自己必定像小顺儿与妞子那样天真,把心中的委屈全一股脑儿倾泻出来,使心中痛快一回!可是他没有叫出来,他的三十多岁的嘴已经不会天真的叫妈了。”
拉住母亲的手,拥母亲入怀,天真地叫一声妈妈,像回到小时候一样,也许什么都不用说,全部委屈都会化为乌有,让心中痛快和轻松一回。
而他瑞宣,一家中的顶梁柱,在母亲面前也要坚挺地立着,只把这温暖和温謦的一幕,默默地放在心底的最深处。
而母亲虽不过任何家事,但她心明如镜,她理解并懂得儿子,知道儿子心中有烦心事,于是,她有话要对儿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