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4月15日,创作出《西游记》这部经典之作的导演走了——我国第一代电视女导演、制片人杨洁因病去世,享年88岁。
一、迎难而上克服险阻,书写旷世辉煌
《西游记》幕后的拍摄之苦,那些鲜为人知的心酸故事和《西游记》一样精彩,在这次大规模的集体艺术创作中体现出的是一个人的坚守一群人的付出。毫不夸张地说《西游记》在开拍之初便开启了“九九八十一难”的闯关模式,最终剧组的全体演职员齐心合力用当年唐僧取经的精神和毅力才完成了这部巨著。
1、杨洁的身体一直都不是很好,24岁就动过大手术,肋骨都被切去了几根,但她为了《西游记》,弃个人安危于不顾,呕心沥血,这一拍,就是6年。在拍摄过程中,她为了找到符合剧情的场景,走过各种悬崖、瀑布和沟渠,历经艰险,有次还差点从山上滑倒掉入悬崖中去。
2、前期采景,剧组在两个多月里跑了六七十个景点。当时国内许多景点都没有开发,山路奇险无比,上山后又常无处餐宿,吃尽苦头。馒头咸菜成了剧组成百上千号人的家常便饭,但大家却乐在其中。
3、80年代初电视剧在我国尚属新鲜事物,特技应用更是一片空白。杨洁他们既没听说过三维动画,也没见过“威亚”,甚至连可参考的富含特技的外国影片都看不到,能调用的仅仅只是一台摄像机和一台特技机。技术太落后,没有办法用机器去调节人物大小,只能利用视觉错觉原理一寸寸地抠像;吊威亚,钢丝太粗容易显出影子,钢丝太细又容易断,很不好把握,许多演员因此摔伤过,但没有任何人叫苦嫌累。
4、为了实现自己想要的艺术表达效果,只要是自己认为对的,就一定会坚持到底,哪怕是得罪人。当初身为上海第一花旦的杨春霞在副导演的多次劝说下答应出演白骨精一角,并提出条件要加演女儿国国王,因为马上就要开拍了,剧组暂时也没有找到演女儿国国王的演员,于是杨洁就答应了杨春霞的要求。但是后来拍到“取经女儿国”时,杨洁考虑到观众不是傻子,一定可以看出女儿国国王就是白骨精,本着艺术至上的原则,杨洁只能出尔反尔,请了演员朱琳,由她塑造出了一个美貌深情的女儿国国王经典形像。
5、杨洁对艺术有着先知先觉的领悟能力,她大胆启用藉藉无名的音乐奇才许镜清为剧作谱曲,里面的电子音乐因为新颖超前,遭到了很多音乐专家包括领导的反对,说国剧怎么能用西方乐器,但杨洁力排众议,给领导写信强硬陈词,认为这部神话剧应该是不受时代和地域限制的,艺术创作不能墨守成规,只要是利于作品的都应采纳,电子音乐所展现出的魔幻性更契合这部神话剧,因此坚决不能换!
6、整个《西游记》拍摄期间,一直资金短缺,可为了艺术的真实,更好地利用环境烘托人物形象,杨洁带领团队,走遍全国各地甚至到印度、泰国取景,可谓困难重重,拍摄中期央视的领导还一度都不再支持她继续拍下去,更有人告到中央,说剧组游山玩水。后来,中央专门成立调查组到剧组了解情况,结果不但没有发现乱花钱,反而觉得剧组太苦,又给他们加拨了一百万元添置新设备。然而好景不长,只拍了15集,剧组再次因没钱陷入困境,整个剧组多方化缘努力找钱,最后铁道部十一工程局慷慨解囊借给了他们300万,才得以继续拍摄。但这三百万也没能支撑原定的30集,最终只得忍痛砍掉5集,全剧以25集完结。这成为杨洁毕生的遗憾,她说:“西游记是我心中永远的一个结一个痛,十年我没看过它。”
凭着这种惊人的毅力和排除万难的决心,杨洁率领剧组取得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辉煌,缔造了一个时代的经典。
二、抱朴守拙前程不易,敢问路在何方
86版《西游记》奉献给观众的不仅是一部优秀的电视剧更是一群文艺工作者的良知初心。2015年江苏卫视的春晚舞台上,《西游记》剧组时隔三十年重聚回首,杨洁精神矍铄,谈吐犀利,说起往事时那举重若轻的话语犹在耳畔“《西游记》为什么能30年受大家喜爱呢?因为我们是在搞艺术,没有为钱为名为利,没有为奖状。”
正是秉承着对艺术的高标准和精益求精的态度,杨洁才创造了这部经典传世之作。她在选角上费尽心思,不管是主角还是配角小妖怪,要求都十分细致苛刻。她曾说:“不要丑,不要怪,不要恐怖,不要难看。既要演绎得有动物特点,也要有让观众觉得可笑的部分甚至是可爱。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配角,也务求符合人物身份,达到活灵活现、多姿多彩的艺术追求。”
杨洁对演员美的理解是“贴合人物”,于是,不拘一格选拔人才,她觉得合适的演员,怎么都要找出来,不合适的演员,谁的关系都不行。
只有对艺术饱含着热爱并且拥有一颗不轻易妥协的心,才能克服来自经费的困难来自人事的非难来自特技的制约。2012年,83岁高龄的杨洁把拍摄《西游记》的艰苦经历写出来,最后著成《敢问路在何方》一书。她忘不了那个时代,那是个以艰苦奋斗作风和无私奉献精神为荣的时代,也是个开创的时代。
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西游记》老少咸宜,经久不衰,成为几代人的集体回忆,无论哪个年龄段的观众,都对情节甚至细节如数家珍。参演的演员红了,收获了鲜花和掌声, 杨洁则默默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后,独品孤独。
在领导面前不会拍马屁,在商人面前不会吹牛,拍戏只挑剧本,选演员只按照角色需要……固守着这许多原则,杨洁为拍一部《司马迁》,光找钱就用了8年!
时事几度变迁,声名消散;空怀一腔热血,壮志难酬。正如杨洁在《龙驹悲歌》一文中描述的那样:曾在草原上和同伴纵情驰骋的白龙马因被选中而随剧组风霜雪雨历五载,为剧组立下了汗马功劳,用完后却被冷酷地抛弃一旁,最后困顿在污浊阴暗的圈舍中孤苦地死去。杨洁有些无奈于人性的冷漠与擅忘,更是感伤于自己坚守的不易,与时局的格格不入。对创作的严肃和认真对艺术的执着与坚持,让杨洁在这个功利主义盛行的时代倍感艰难。单纯敬业,一心只想把戏拍好的她不能不心生失落。
如今中国电视剧的拍摄环境早已今非昔比,资金雄厚,特效精美,可惜一切都得听钱主的,拿钱买角色,潜规则盛行,拍摄过程中过于注重技术层面的东西,相反忽略了对人物性格的深层挖掘缺少质朴与真诚的打动人心的力量。
现在的演员金钱至上,名利第一,片酬动辄上亿,拍戏先谈钱。如今的文艺人将收视率放在首位,以娱乐大众迎合低级趣味为己任,以圈钱赢利为要务,早已将引领时代、传播正能量的历史使命抛诸脑后。
杨洁的逝世标志着一个时代的远去,我们追念那个时代的精神,我们缅怀那个时代的精神巨子。
质本洁来还洁去,一派清明留人间。“杨洁”,多么美好的名字,我们将永远铭记于心!感谢您带给我们百看不厌的经典,更感谢德艺双馨的您成为我们学习的楷模。
取真经者得真经,拍西游人已西游。长空万里,星光灿烂,没有人能永远活着,但是永远有人让自己的精神之光长存于世。让我们再次向您致敬,并祝您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