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为我应该分得七成!”
我笃定地点了一支烟,悠闲地吸了一口。
身体向后靠在柔软椅背上。我咪起眼睛透过眼前的烟雾看着对面的张老大。
张老大是一个中年人——满脑肥肠。他晃了晃硕大的没有头发的脑袋,竟然笑了。
“三爷,您这是开玩笑吧!”灯光晃着他光亮的脑袋瓜——月球表面一样坑洼不平。
我也笑了。
“张爷,所有的东西都是我提供的,你不过只是出了人力而已,不是吗?”我抖落了烟灰,更加咪紧眼睛,更加用力地看着他。
他拍了拍脑袋,更加放肆地笑了。
“三爷,如果没有我手下的兄弟,事情有可能顺利吗?”他也拿出一支烟,潇洒地点燃。
我把手伸进风衣兜里,摸着那把已经打开保险的枪,突然枪冰冷的身体让我的手缩了回来,头也冷静了下来。
我又吸了一口烟,笑了笑。
“张爷,那您的意思呢?”
“七成,我要七成!”张老大把还剩下大半截的烟扔在烟灰缸里,大声地说着。
“哈哈哈……”我大声地笑了出来。
“张爷,您这才是给我开玩笑啊!”我的手又伸进兜里,随时准备拿出那把带着消音器的枪。
张老大又点了一支烟,然后这次换上比较虔诚的神情。
“三爷,您也不爽了对吧?所以您说七成的时候,我也是一样。”他吸了一大口,好多烟灰掉落在脏兮兮的桌子上。
我把手又拿了出来,眨了眨眼。
“那您说吧,怎么分?”
张老大又换上了奸诈的神情,他用嘴吹了吹面前的烟灰,然后从厚厚嘟起的嘴唇里传出声音来,
“我六你四,这个我认为是最合理的!”他抬起头,硕大的脑袋又摇晃了起来,坑坑洼洼的表面让我很厌恶,真想一枪就让他的脑袋开花。
我站起来把椅子往前拖了一大截,金属的椅子和水泥地面摩擦发出令人抓狂的声音。我又一次坐了下来,这次我和张老大面前只有一个桌子相隔了。
“张爷,我认为这不合理。”我想我的表情一定也是虔诚的,甚至应该还有点恳求。
张老大,终于把烟抽完了,他低头玩弄着打火机,很久都没有说话。我也没说话,也没有着急,耐心等着他思考。
由于距离太近了,我清清楚楚看到他的光秃秃的脑袋,真的是坑洼不平,而且还有好多的伤疤。那些愈合后的伤疤微微凸起,发着惨白的光泽,在灯光下炫耀着,炫耀着这颗大大的脑袋曾经经历过太多太多的腥风血雨的洗礼。
我看得有些入神了,突然张老大说话了,
“三爷,我决定了,我要十成!”
我听出了弦外之音,慌乱得站起来,可是还是晚了。
我听到了“砰”的一声,几乎是在同时我的胸口像是别人用棍子重重戳了一下。然后我就摔在冰冷的水泥地上。
张老大拿着一把乌黑的枪,坐在椅子上微笑着地看着我。
“对不起啊!三爷,死也让你死明白吧,从开始我就一成都不想给你的。”
我的胸口很疼,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张老大。他不慌不忙抽完了一支烟,然后站起来,臃肿的身材射住灯光。他握着枪想我挪了过来,当他的影子遮住了我的眼睛后,我绝望的闭上眼睛。
又是“砰”的一声。
张老大肥大的身躯轰然到底,水泥地上被扬起了一股灰尘,灰尘中那我最厌恶的秃头汩汩流血。张老大手里还抓着枪,可是他已经不能扣动扳机了。
我手里也抓着枪。我轻松地站起来,看着眼睛都没闭上的尸体,仔细的端详起来。
那尸体的表情很古怪——贪婪和兴奋的表情纠缠在一起,灯光下分外醒目。只不过在眉头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洞。
我看了很久,然后深深向着尸体鞠躬,
“对不起,张爷……”
礼毕,我推开门,走出废弃的民宅,开着车悠闲向家里驶去,路上我又看到自己的工作的银行。
半个月前,我发现银行保安系统的漏洞。我想这可以利用起来,让我赚一次然后远走高飞,当我把所有的计划给到张老大,还没有行动,我却和他因为分赃的问题争执了起来。
回到家,我脱下身上的防弹衣,胸口还是有些肿了起来。尸体肯定是要处理的,所以夜里我又去了那所民宅,正当我专心致志地打扫现场的时候,电话响了——行长的电话号码。
“我到了,你在吗?”
“我在!”
挂断电话后,不一会行长就来了,他拿着两个大包,灯光下他兴奋展示给我看——鲜红的钞票。
“领导,我的七成对吧?”我异常兴奋。
“嗯……”行长好像很为难,突然他拿出一把枪。
又是“砰”的一声,我什么都不知道了……
灯光下,一个破旧的民房里有一个活人和两个死人。
那个活人在一个瘦子的尸体上摸索着,终于他笑了,因为他找到了一把枪。他把那把枪放在瘦子尸体的手里。
他又挪了挪那个胖子的尸体,然后站起来看,然后又挪了挪一下瘦子的身体,然后再站起来看,然后再挪再看……
好久他终于满意了。又拿出一沓钱,散向空中。
“我要九成……”活人说话了。鲜红的钞票落在死人的脸上,还有身体上……
第二天,各种媒体上的头条都是某储蓄所被抢劫。
过了三天,头条换了——抢劫储蓄社主犯的尸体找到,因为分赃不均,相互残杀死在城外的民宅里,大量现金不明所踪……
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所有记者都在问行长对被抢劫的看法。
行长脸上带着忏悔的表情,他痛苦地站着,最后眼泪也流了下来,他说,
“对不起,因为我的失误造成了损失,我会辞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