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念Ⅱ ——亢龙有悔
千禧年，犹记得那是一个冬天，凄风 苦雨 天冰 雪寒。
武汉市中心体育场，女更衣室伴随一声锥心的惨叫，一颗美玉无瑕的头颅，随着柜门的开启，咕噜一声落在地上，形成漂亮的自由落体。地上酒红色的液体，映衬着惨白的小脸。
循声而至的保安在门口手忙脚乱地停留了十几秒，终于打定决心走了进去，马上好奇的凑过头去，盯着地上绝美的头颅，玉始终是玉，沾上了血，还是那块玉。可怜这块玉，被愚蠢的保安提在手里亵玩，很难想象一个保安竟然能大着胆子提起头颅，换成别人，早已吓破了胆！蠢材就是蠢材，大胆的蠢才叫莽夫。不过他最终还是搀扶走了一路掩面的小女孩儿。
地上几十双凌乱脚印，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警察接到案情后迅速来到现场，同来的还有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少年。拉风的服饰，倒带的鸭舌帽，他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杀马特。据他陈述是被害人的弟弟，刚从网吧急匆匆地赶来，但脸上似乎并没有什么急躁，有着和年龄不相符的老成。
通过拉网式的排查，在体育场杂物间的隐晦处找到了无头女尸，说来也蹊跷，一个堆满杂物的房间里，尸体旁边的地上竟然异常整洁，仿佛不属于这一片天地，旁边椅子上被仔细粉刷过，把手处有显眼手印，原因也同样是个谜。返回派出所时，警察带走了体育场清洁工，保安以及死者弟弟，这几人分别展开隔离调查，以下是询问内容:
对清洁工的调查:
“发现死者时你在场吗？”“不在。”“当时在干嘛？”“打扫网球场地。”“有什么不在场证据吗？”“监控应该能看见，我也不确定。”说着不自觉地的向右看了一眼。
对死者弟弟的调查:
“胡先生，你当时在场吗?”“不在。”“有证据吗？”“我一直在网吧上网，你们也是在网吧找到了我。我相信网吧监控会有直接证据的。”调查发现，弟弟的确一直戴着耳机，在电脑桌前玩游戏，只是看起来恹恹的。
对保安的调查:
“ 你是什么时候到达现场的？到达现场后你都做了些什么？”“我在门口停了一会儿，进去之后就把她扶出来了。“就这些?”“是”
法医检查了死者信息，调查显示死者名叫胡娴。其脖子处有两道明显淤青，头颅系钝器夹断，有严重缺氧反应。身体四肢有大量条状淤青。，父母双亡，与弟弟相依为命。
警察召集了所有涉事人员，告诉他们如果有需要随时都会传唤，就不情愿地放走了他们。
事情不知怎么就传到了大侦探李芯沫耳中，好戏也才正式拉开帷幕。他首先查看了死者照片，决定把保安约到星巴克进行一次简明扼要的谈话。李:“我听说犯罪现场是你破坏的，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保安:“就是我！就是我又如何？你又不是警察，凭什么管我？老子想干嘛干嘛！”“先生，请注意你的素质，大家都是文明人，我希望我们之间是认真的交流，而不是毫无效果的，对吗？你大概也了解我是一个什么人，总之还是请你认真回答”“好好好，我真是服了你了，我不知道，行了吧？有屁就放。”
“按照中华人民共和国刑法，主观故意破坏犯罪现场的，应和主犯按同罪处理。”气氛稍僵了一会。“你听明白了吗？而且你现在是最大的嫌疑人。”是……是吗……我就是好奇，看她长得好生俊俏，就……就……”“”就拿起来看是吗！”“是……是……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人真不是我杀的，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办了这件蠢事。”“你暂时可以放心，警方那群蠢猪还不会马上想到是你破坏现场，他们的速度已经可以用蜗牛来形容。但我只有一个要求，想让我为你说几句好话，你首先要告诉我你知道的所有东西，希望你老实回答。”“好，我说，我全都说。我听到喊声急忙跑向更衣室，看到是女更衣室还在门口犹豫了一会。当然我最后还是进去了，只看见一个小女孩，面无血色地瘫坐在地上，口里喃喃道:“”别……别……”当时我想拖到外面，准备一会儿好好调教一下。那相貌真是我见犹怜啊，但我被那颗美丽的头颅吸引了，脑子里都是完整身体的美妙酮体，我情不自禁地提起头颅来欣赏。早就把什么小女孩抛到九霄云外。当然我最后还是烦闷地扶走了小丫头……”
“这时警察来了，后面的情况你都知道了，我看见的也就是这些。不过大哥，你可一定要帮我啊！我是冤枉的！”“不好意思，我调查监控发现你去过厕所是吗?”“是……是，有什么问题吗?”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这种人渣是不配得到我的怜悯的，你犯了侮辱尸体罪和强奸罪未遂。等待你的将是法律的严惩，不过至于什么破坏现场之类的罪行，你做的那点儿事儿还根本不足以构成共同犯罪。多读点书吧，别出来丢人了。”伴随着话语，嘴角漾出了一丝耐人寻味的微笑。一直潜伏在旁边的便衣警察瞅准机会，在保安将跑的瞬间送给他一副闪光锃亮的手铐。
“李先生，首先谢谢你肯帮助我们调查此案，但请你不要怀疑我们人民警察的能力。”“哦，是吗？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带着浓浓的嘲讽，话还没说完，李芯沫就头也不回地出了咖啡馆。咖啡馆老板在手忙脚乱地接到他随手扔出来的一叠现金后，也识趣的闭上了嘴。
现在应该做点儿什么？李芯沫经常问自己。
他打定主意还是先去犯罪现场自己看看，那帮庸才说不定有什么遗漏的地方，马不停蹄地赶到后，杂物间的那把椅子就立即引起了他的注意，这么一把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椅子，任谁也会诧异。设想一下，布满灰尘的杂物间竟然有这么一把光鲜体面的椅子，他低下头仔细地琢磨起椅子，粉刷很不均匀，很明显是个生手仓促间涂上的。为什么?难道……想掩藏什么？这或许是眼下最合适的答案。
动手用稀料洗掉上面的油漆后，椅子上渐渐显出了斑浊的血迹，扶手两侧也有深深的勒痕，李芯沫望着眼前一幕陷入了沉思……
离开体育场时听看门大爷嘟囔说最近厕所老是堵，他迷离恍惚的眼神微微一亮，眼神重新有了变化。他把清洁工约到自己的侦探事务所，进行了交谈。“你确定事发时，你一直在打扫网球场地吗？””是的，先生。”清洁工所表现出的素质似乎不是一般清洁工所具备的，举手投足间透露出良好的修养，据她介绍“”自己叫于文娟是在一个月前到体育馆担任保洁的。今年大学刚毕业，想出来锻炼自己……”
“够了，回到正题，监控显示你在打扫卫生期间曾经离开过13分钟，回答我你在哪？”“我……我去上了厕所，看见了什么？在哪里上的？”“在进门儿……左手边……第二个……这好像是当时唯一一个开着的门。也没有看着什么，只是看见便池两侧隔断处有两根钢缆系在屋顶，我进门时看见了白石灰桶，以为正在施工，就没有过多的在意，可我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我……我真的是无辜的，请你一定……一定要相信我……”再也说不下去，嘤嘤地哭了起。李侦探掏出手帕安慰了保洁员，就送她离开了事务所。他事先观察过体育馆内窗台上大多没有防护网，上下楼层间隔也较长。厕所也是比较厚实的金属门。
雨停了，天还是阴着，起雾了，又散了。
李芯沫从未感到有案件可以如此棘手，这也是他职业生涯中第一次接手。这已经无限接近于不可能作案了，至于为什么是无限接近，当然是因为与本案相关的人物，还有未调查的——死者弟弟，他实在太淡定了，好像这么一个姐姐的生死与他毫无关系似的。想见他一面是个难事，一个生性凉薄的人，自然也不会因为无所谓的人邀请而有丝毫的动容。最终还是通过警方传唤，弟弟才勉强出来谈话。
“我的确有那么一个优秀的姐姐，但是和我有什么关系？她死了与我何干？”警官说:“胡先生，请你认真配合我们调查，你现在是犯罪嫌疑人，懂了吗？”“怎么地？你还要枪毙我?那可是我亲姐！”“现在知道是你姐了，可惜她死了，我们要知道她死的缘由。”“无可奉告！”说完整了整帽檐，拍拍就屁股走了。
“该死，这家伙简直油盐不进。”
一直沉默的李先生终于说话了:“我们冷静分析一下，现在所有嫌疑人都有所谓的不在场证据，但是他们已经露了马脚。警官先生，你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什么，更衣室和厕所还有储物间是上下楼层的同一位置，还有女更衣室的所谓小女孩，我们谁也没有见过她。”“什么？难道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是的，请你现在马上去把女孩子，保安，清洁工通通抓起来。”
“为什么？你是从什么地方发现了马脚？”李芯沫:“我去问过网管，胡先生平时游戏技术一流，但事发当天战绩十分的差，很显然心思不在游戏上，头上戴着耳机，嘴里嘟囔着什么。我大胆地推测一下，暂时当他是在指挥同伙，他命令保安趁胡小姐上厕所，用金属门生生把她夹断气，这时颈椎骨已经断了。胡小姐死后，保安用铁丝把她绑在椅子上，将铁丝从11楼递给在12楼更衣室等待的所谓小女孩儿，实则壮小伙。保安因为没绑头部，上拉过程中头和颈椎骨只剩一层薄膜粘连，小伙烦闷地揪掉了头颅。小声安放在柜子里。保安迅速去到12楼将无头尸体，从窗台转移向上运给早已从网球场过来，在13楼杂物间等好的清洁工。清洁工将尸体搬进来时在地上撒了大量的血，连椅子上也溅有。她把铁丝顺着厕所丢弃到下水道里，污血打扫干净。给椅子刷上油漆，用二指捏着提到一旁，整个过程没有留下一点指纹，但是因为油漆没干，留下了手印，这很明显是女人的手。继续把地仔细擦干净，就仓促离开了。小伙子把头颅从柜里拿出扔在地上，装出可怜的样子。保安在门口停留，是在给附近网球场的清洁工打手势，告诉她行动成功，她马上用白石灰掩盖住滑尸体的滑轮。并转告给胡先生。”
“整个过程显然是早有预谋，化不可能为可能。我现在更好奇的是他们杀人的目的是什么？这大概是我这一辈子也推不出来的。”
“您过谦了，马上为您解答。”
话音刚落，四名犯人被铐住，押到了这里。“你还有什么要解释的吗？”“没有，早该如此，你们很蠢啊哈哈哈～”“怎么，能告诉我为什么吗？”“好！那我就告诉你，我给她买了巨额的保险，只要她死了，都是我的，我的，我的！这个贱女人，老子看上她是她的荣幸！我是弟弟又怎么了！弟弟就不能找自己喜欢的人了！我**偏不信这个邪！”
随着胡先生情绪的激动，他嘴角扯出了一丝血迹。“但你毁了我，毁了我啊！我要你偿命！”说完扑上来厮打，李先生躲闪不及，下巴挨了重重一拳。但是胡先生突然慢慢倒了下去，变成了僵冷的尸体。他早已服毒，明白自己活着会受到怎么样的审批。但是剩下的还在苟活的人等待他们的必将是法律的严惩！
警察带走了早已沉默不语的保安、清洁工、小伙子。他们脸上不经意露出来的懊恼，说明他们或许真的悔了……
故事到这里就要结束了，李先生经过激烈竞争，成功当选全国最佳私人侦探，彻底名动大江南北。但他知道，自己还是以前那个李芯沫。
据说那年的雪格外红……
—— 全文完
2018.3.26
52赫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