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过往,都是甜蜜的,因为不可复制。
----忆往情深,你也一定如此
人的一生总要或长或短的在某些地方待过。倘若把这些地方绘制成坐标,描点连线,便是一幅人生的轨迹图。
在我人生的轨迹图上,金鸡笼应该是个很重要的点,或者是说,对于我印象极其深刻的点。
因为,它是我人生中从学校迈向社会的第一站。
(咳!说起来,已是25年前了……当年毛头小伙一个;如今,比大叔还大了,只是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老爹级别……)
金鸡笼是个很小的地方。
具体怎样的小,这样说吧,按照行政区划,算是最小的行政单位,一个乡辖区下的村而已。只是在五六十年代,因为毗邻安庆,并且有市级编制的煤矿与发电厂于此,因此闻名遐迩。
顺着凉亭乡街道往西北方向,一条长约十五华里笔直的村道直达金鸡笼。金鸡笼内约两华里长的村道,既是村道,又是街道,两旁民居商铺混杂林立。
村道稍拐弯,便可见当年的煤矿、发电厂区,红墙青瓦的宿舍楼与厂房被整体遗弃在那里。时隔多年,屋舍仍井然有序,雄伟壮观。只是时过境迁,已渐显门破窗落,断壁残垣。目光所及,无处不见证着当年的繁华与如今的落寞。
这样的一个地方,曾经却有着太多操着不同口音来自五湖四海的国家单位工人。想必当年是极其热闹的,充满燥动的。因为有一个市级的单位,便有了学校、渔厂、供销社、车站、粮站诸多单位配套。
虽是弹丸之地,却也应有尽有。
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有这些单位在,自然便有来来往往的人员调动。我也就是在一所中专学校毕业时,分配到这边陲之地的粮站。说实话,当时报到,我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与其说是分配,不如说是发配。
我还清楚地记得,是朋友骑着一辆摩托车,带着我先到凉亭粮站报到的。
当时我只带了一床被子,背了一个在学校里一直用的、已褪了色的蓝牛仔背包,就这样简单。
对于我这样一位年轻的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学生,根本没有引起站内的工作人员(后来都成了我的同事)太多的注意。
第一个晚上,我被临时安顿在粮站二楼的会议室内。可会议室里根本没有床铺呀。无奈,只有将会议室里的黑皮沙发拼在一起,然后铺上被子。九月的天气依然有些热,耳边时不时还有蚊子哼几声。还好,屋顶有台吊扇。
那天晚上,我的眼睛瞪得特别的大,好在天黑,谁也无法看清我满眼的黯然与呆滞。尽管头顶的吊扇哗哗吱吱地响,但我仍感觉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层层包裏着近乎透心凉的难受。
悲伤、愤懑 、孤独在黑夜中无限放大,让曾经的理想在现实中像是一只玻璃杯,被摔得粉碎。
其实这还不算是最坏的结果。第二天我满面憔悴地找到站长,说会议室里太热了,况且没有床,能不能安排一个别的房间?
站长皱着眉头,应该是带有嘲讽的目光瞟了我一眼,似乎嘴角还有一丝冷笑。那意思我似乎明白。他只是含糊地嗯了声,没有理睬我的请求。
在院子里转了几圈,我又憋屈着回到会议室,翻翻随身带来的毫无用处的几本专业书。说实话,当时我真想将这几本书撕得粉碎。
一连几天,站里也没有安排什么事给我做。我仿佛是与他们隔隔不入的一分子,或者完全是多余的一个人。
就这样昏昏噩噩过了一星期。
一天,站长找到我,叫我将行李收拾好,说到底下一个点里去报到,那里正缺一个保管员,与我所学专业高度吻合。我一直以为就留在分站了,根本没有想到,分站下还有最基层的点,早已为我“虚位以待”。
我顿时为当初找站长换房间而羞愧……原来是临时过渡!怪不得他一声不吭以那样的目光打量我。那意思是:年轻人,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那天公司也来了两个人,可能是为了见证我入点报到的“光辉”时刻。后来才知道,是办理调动人员的交接手续,包括仓库的帐单、钥匙、宿舍物件的登记与签名。
大家一道拥挤在那辆红色的仪征车上,车在乡村的路上高低左右颠簸,车后扬起一阵阵灰尘。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司机抿着嘴唇开得很专心,其余几个脸上也很严肃,仿佛对于我,像押解犯人似的那般让人慎言笃行。
我就这样默不作声地蜷缩在车子里,任凭车子将我带向一个更远处不熟悉的地方。
渐离了乡镇,路边集中成片的房屋越来越少,稀稀拉拉地隔一段,才看见零落的几间屋子。放眼望去,路两旁尽是稻田,禾苗郁郁葱葱,绵亘起伏。稻田中间,一座座村庄掩映在绿树丛中,若隐若现。
约摸行驶了两十分钟,路边的屋逐渐多了起来。先是右边看见一大排推窗红瓦的屋,很醒目地凸显在路边,前面有一块很宽敞的空场地。后来才知道,这是供销社。
下坡再往前,远远地望见左边的稻田被一道围墙截断隔开,也看见两排仓库模样的屋映人眼帘。说实话,在一个偏僻的地方见到这样的建筑,仿佛驶进了电影中二、三十年代民国模样中荒野密林中的画面,让人琢磨着是什么秘密军事基地或者炸药库之类的东西。
其实,我见到的,就是我即将入住,工作并生活将近两年的金鸡笼粮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