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淀的故事【108】 水塔

小留流第209篇

   大爷这一醉酒再次耽误了喂牛，把牛们饿的够呛，它们可不干喽，联名上书状告我大爷，纷纷指责这位老童鞋喂牛期间喝酒，睡觉，影响了它们的正常生活，严重挫伤了奶牛们产奶的积极性，如果不能给予奶牛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牛群们决定罢奶三天。厂领导立马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十分重视这个问题，决定请家长一起帮助批评教育这位老童鞋。后来一打听啊，大爷的家长多年前就作古了，坟地都找不着了。还好，有个兄弟住在海淀镇，于是把我老爸找来，坐在一起展开了热情、洋溢、友好的讨论，最后一致通过以下几点意见。

一、大爷经常一天就把一个月的工资喝光了，【其实是喝醉了，都丢了】，导致他这个月的生活没有了着落，连饭钱都没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吃不饱怎么去喂牛啊？

二、鉴于这种情况，要求他兄弟每个月关饷的时候过来，替他保管财务，安排好大爷这个月的衣食住行。

三、鉴于奶牛们意见特大，决定撤去张学谦同志喂牛职务，另有重任，调往厂内水利部门，出任“司空”一职。

好家伙，大家知道古代的大禹治水，这大禹的职位就是“司空”啊？不过我大爷这个“司空”有一点专一，就是专门负责看水塔。

【水塔】

    水塔坐落在西郊农场的北侧，当时的上庄路虽然是土路，不下雨的时候还是满好走的，没什么车和人。在路的西侧不远的密林深处有一座红砖砌的水塔，像烟筒一样，直径也就三米多，有十来米高，到了顶部就变粗了【如图，装水部分】，老远一看像立着的手榴弹。水塔下面是一个井，由电泵把水抽到塔顶，水满了就从四周向下哗哗的流，告知人们水满了，这时就要钻进塔里关电门，就像钻水帘洞一样。全厂职工也好、奶牛们也好都吃水塔里的水，塔里没水时，大家就跑过来通知一声，或者大老远就喊“老张水”。

   我大爷出任“司空”后，直接住在水塔底部，在这个圆筒里安了家，支上一张小床，房间是圆形的，有个几平米，没有窗户，只有一个小门，房顶贼高，有十几米。床头墙上装着一个电闸，有手风琴大小，边上一个大闸把儿，类似汽车的手刹把儿那么大。无论白天黑夜，只要听到喊叫“老张水”，我大爷就下床搬动闸把，顿时小屋里电机隆隆的轰鸣起来，直到水塔满了，外面哗哗的流水声响起。才按一下“手风琴”上的一个红色按钮。咣叽一声，跳闸了，轰鸣的机器就像泄了气的皮球，越哼唧声音越小，一会儿就没声了。领导们也用水塔的水，发现没水时也懒的跑那么老远叫水，厂内到处都有大喇叭，现成的，只需往屋里扯上一根麦克线，得，叫水专线也有了，只要听到大喇叭喊叫“老张水”，我大爷就下床搬动电闸。

一石激起千层浪

   本来我大爷看水塔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领导怎么安排就怎么干，不料却给领导带来了莫大的荣耀。的确看水塔的工作特熬人，用水量也大，一会儿就没水了，听到喊叫就要频繁的搬动电闸，枯燥无味，没人爱干，值班人员老溜号，断水是经常的事情。况且一天二十四小时，少说也得三个人值班。

   我大爷一来，嘿嘿，一个人全包圆了，关键是我大爷没家没业，躺在水塔里就睡，一天二十四小时供水的活都干了，最牛的是节假日还不用找人替班了，连加班费都省了。呵，这得提高多少劳动效率？增加了多少生产力啊？这多么符合当时大生产的口号？人人都这么干，那个什么来着？估计早就实现了。还有一点，没水了就有人过来，或大喇叭喊“老张水”，大爷想跑出去喝酒都没那个空儿，还一下子杜绝了大爷的酒驾。你看领导多有办法啊，一时间，领导识人善用，因材施教，用人有方的荣誉和桂冠，裤衩、裤衩都戴到领导的脑袋上了，把领导忙的哟，又是作报告，又是巡回演讲。还和兄弟单位交流经验呢。俨然就像校长之间切磋办学经验一样。回来后，暗自思忖就凭自己这能力，不如再开办一所学校得了。

   这里面还有我老爸事儿呢，临危受命，要每月过来安排，大爷的伙食费，备上酒。余下的银子等大爷得空回家的时候，再给酒钱，这叫细水长流。这样一来还有余下的银两，给与了我家极大的帮助。我六岁时也抱着车座子，掏腿骑车了，常常跟着老爸嘎登、嘎登，半圈，半圈的蹬，单程二三十公里来看大爷。我钻进水帘洞，抱着大爷问着问哪，大爷坐在小床上，一手拿着酒瓶子，一手摸着我的脑袋，乐成一朵花了。我问这水是怎么跑到水塔上面去的？大爷一扬酒瓶，吱溜先来上一口酒，笑呵呵的走到电闸前，利落的一搬闸把，电机轰鸣起来，震得小屋里说话的声音都听不清了。不一会儿，外面的水哗哗的下来了，小门前又变成了水帘洞了。哈哈，我可来劲了，高兴的我窜进窜出的，仿佛进了花果山，还四处寻摸呢？看能不能再找根金轱辘棒。

2019年8月11日星期日  小留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