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于2015年10月
前几天回家用手机拍下了这张家乡的照片。
我的家乡是一个坐落在山前冲积台地上的小山村,人口稀疏,村民的房子大都沿着山间的主干道在丘陵山地间山间蜿蜒穿梭。也有一些散户,独门独院就那样敞开了面对着大山。这张照片是站在山脚的一个高地上拍的,对面是爷爷家的院子,红顶百墙掩映在山间树木中。每次回家都会来爷爷家小院子里坐上一会儿,从那里可以欣赏整个山谷和对面大山的美景。四时变同化,晨昏不同,鸟语花香,满目葱翠,这是我们的山间别墅。
思绪回到了2009年,一个人,带着一个大大的旅行袋,远离这片熟悉的土地,开始异地他乡的生活。山里的信息闭塞,民风淳朴,在这里长大的我,以为学历史的以后一定都能成为一代大家,通古博今,解读人类历史的未知之谜,学政治的以后能够为官从政,为一方百姓谋福祉,为国家的发展出谋划策,学地理的可以走遍世界,了解不同地域的风土人情,著书立说,传播人类文明……总之那时觉得明天无限美好,满心都是对未来的憧憬和期待。
只是,从进入大学的校门,慢慢了解现实的情况开始,我内心的矛盾和迷茫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大学的课程枯燥乏味,和现实严重脱节,同学中间也很难遇到志同道合真正热爱研究的人,安逸的生活开始慢慢侵袭我们的生活。那时想要改变现状又不知道从何做起。于是私下里开始学习英语:“也许出国留学会好一些。”内心有了这样的想法。寒来暑往,每天6点多起床读英语,周末抽出一天时间去培训班学习,这样一干就是三年,一直到大学毕业。
现实永远不会尽如人意,即便现在出国留学已经相当普遍,对我的家庭和现实情况而言还是看不到丝毫希望。不过在这四年的时光里,有幸结识了一群敢想敢做的朋友,一起山南海北的折腾过。
暑假的酷热里,汗水沿着双腿往下流,眼睛咸涩的睁不开,上衣湿哒哒的黏在身上。站在灰尘漫天的马路边发过传单,去村里挨家挨户走访过,顶着火辣辣的太阳,在三四十度的高温天气里,步行十多公里,只为了省点路费。几个小姑娘挤在风扇都没有的狭小出租屋里,筹备明天的工作。那段时间真是“苦,并快乐着!”
2015年,阴差阳错的来到了一家国企,顶着文员的职称,干着企业培训的工作,给那些实习和新入职的员工进行入职培训。
这个集团下属的子公司沿袭了国企的一贯作风,成立将近半年后才有了自己的人力资源部,所有的制度规章流程始终没能统一,而自己也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权利斗争中。终究还是因为不善察言观色,长袖善舞,拖的身心俱疲。
同样也是在这段时间,我的一段感情也走到了尽头。我和他都是成熟理智型的人,独立性也很强,所以一直以来感情都是淡淡的但是很温馨。认识了有半年多,最后却以一个及其蹩脚的理由结束了:“或许我们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我想问他为什么,只是最后,什么也没说,我想为自己留下点尊严,那样卑微小心翼翼的爱,放下吧。用了半年多认识他,或许要用更久的时间适应和遗忘。
生活没有给我太多的时间沉溺于悲伤和挣扎,半个月后妈妈突发脑梗塞,情况危机,一得到消息我就立即马不停蹄的往家赶,在重症监护室里熬过了最初的三天。妈妈之前有过一次中风,后遗症是口眼歪斜;这一次她的左半边身子没有了知觉。
见到妈妈的时候,她正躺在医院白色的床单上,身体朝着里面,一根长长的管子插在鼻孔下,连接着上面咕嘟嘟响着的氧气瓶,床头的桌子上摆着方方正正的一个显示器,上面跳动起伏的波线总是让我想起电视剧情里了画面,心里觉得不安。我轻轻的喊了声:“妈!”我看见她慢慢的抬起由于输水而瘀肿的脸,眼睛几乎睁不开,当她的目光朝着我的方向时,突然就激动了起来,身体使劲的摇摆,声音含糊不清却带上来鼻音,我看到一边的心电图突然加快的步伐,赶紧走过去扶住她,那时候妈妈竟然哭了起来,像个孩子一样对我说:“手不管用了,抬不起来了。”我不知道身体不听自己指挥是一种什么感觉,也不知道这病到底能不能好,但是我还是安慰着:“没事,养几天就好了。”
这个画面我到现在还记得。
爸妈这辈子奉行的准则里似乎都有这么一条:“不给别人添麻烦。”哪怕是自己的子女。所以在照顾妈妈的病房里,那三天四夜,也让我深深体会到他们那一代的人是多么的伟大。那是在现代人眼中傻得可笑的行为。那段时间里,妈妈说的最多的就是:“给人添麻烦。”当然,那是说给旁边病号的家属,一个同样善良的阿姨的。
人要怎么面对如此无力的自己,我不知道。当你的身体也不听你的指挥时,那种挫败感,只是让我想一下都觉得不能忍受。
原来命运就是这样的,你不知道明天会是什么样子。当一切没有发生的时候,我们觉得这样的命运自己没法承受。可一旦发生了,这就不在是个问题了,是你无法回避的命运,除了承受,你没得选择。我们是否真得有自己想象中的那样坚强,当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我们是否真得能鼓起勇气面对,大约只有那时候才有答案。
九月底,辞去了这份抹去我所有激情和棱角的工作,买了张去往内蒙的车票。
现在,才真是截然一身,孤身一人。兜里揣着借来的1000多块钱(天津事故后,我哥上班的工厂停工了,他也辞了工作去了北京,我把剩下的不多的钱都给了他。)就这样,一个人背着背包踏上了北上的火车。
9月底的草原,水草不再丰美,看不到青青的草原,只有满地青黄。这样的大地满目苍凉,却更显辽阔。极目远眺,天边的云朵低垂在苍茫的大地上,三五成群的羊马在大地上低头懒洋洋的啃着草皮,天边的大雁从头顶飞过,留下阵阵雁鸣声,在空旷的草地上回旋。下午3点多,草原上的风大了起来,蓝天也渐渐被灰蒙蒙的天空取代。一个人在茫茫的大地上走着,没有路,四面八方又无处不是方向。风呼呼的穿过空旷的草原,四下里除了偶尔响起的雁鸣声,就剩下自己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逆风走着,睁开眼睛,原来真的会迎风流泪。
在路上遇到两个海南的朋友同行,一起在草原上骑马。说实话,一年前在公园里我连和马合影都不敢走近,这一次一直跑了一个多小时。在马背上飞驰的时候,所有的烦恼都烟消云散,感受着蒙族的男儿策马驰骋时的胸襟和气概。
这是蒙族人祈福的地方,他们从很远的地方,把石头一块块带到这里。
草原的日出和我习惯的山里的日出不同。在万籁俱寂茫茫大地上,一轮红日喷薄欲出,把万丈光芒洒向大地。西边的天空,蓝天白云和东边的太阳遥相呼应。
草原的北边就是茫茫的沙漠。这是一片更加荒凉和顽强的土地。在这厚厚的黄沙中,留不下任何痕迹。只有这些照片能证明我们曾经来过,一阵风过,一切痕迹都会被黄沙掩埋。
生活从来不会一帆风顺,但是所有的一切也终会过去,成为我们成长的养料。从小我的两个梦想,一个是环游世界,还有一个就是写作。没想过要著书立说,就是想用这样的方式过一生,记录自己的生活和家乡的变化,亲人的足迹。青春岁月,我们无悔的奋斗过。亲爱的,这个世界我们来过,我们爱过,这片深爱着的土地和土地上的人们。追梦的路上,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未来何必太过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