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大娘家里,叫着嫣和我一起下河洗衣服。嫣还小,衣服还没洗过几件。大娘耐不住嫣的软磨硬泡,给嫣的篓子里放了洗衣粉,一个刷子,应付差事般添了件伯伯的白衬衫,乌黑的领子格外的醒目。
我和嫣到了河滩,便教她如何洗衣。把衣服浸湿,撒上洗衣粉,然后揉搓,洗不掉的就用刷了狠狠地搓搓,嫣也学的快。
晾完我的衣服,我就和嫣一同去了她家。
“大娘,你看看嫣洗哩多干净”
“啊呦,就是哩”。大娘嘿嘿的笑着
“你看看,这袄领子多干净呀!”
“好,就是哩好”。大娘又嘿嘿的笑了
我见大娘不笑了 ,“你看看,她这么一点点哪里有劲刷干净哪”
“就是奥,俺嫣怪能行”大娘又笑了
我们进屋后,要了一杯水喝,端起水杯:“我说那刷不干净了,都渍上边了,她不信,看,刷里多干净”
“是哇,你别看她小,干活怪利洒”大娘低头说着
“我觉得嫣比我强多了,换成我都洗不下来”
大娘嘿嘿的又笑了,
我又继续说:“你看看她,洗的可真是干净”
大娘不说话了
我又说:“那么小的手呀,洗的可真干净”
大娘还是不说话……
多年之后,我细细回想着,我的这种丑态像极了我的母亲,正如她一边又一遍的夸赞自己新买的洗衣机。每洗一件衣服,就要给婉青夸一遍,“看着洗衣机多好”,让你妈也买。我记得婉青尴尬的笑。
这种无聊的逢迎是可怕的病毒,从母体哪里传染。这种病好像会侵蚀自我,让人学会卖乖取好。只是可怜太多的人不会去医治,反倒是一遍遍的重复无聊,进行着无趣的社交。然后每个人还会彼此传染,就像是瘟疫,凡是参与者,无有幸免。
这种病就像是鸦片一般,不仅让人得到短暂的快感,还会让人一遍又一遍的去吸食。
一件的事情,已经被说的烂得衣不遮体,依旧愿意在无聊里,苟且偷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