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你,却成为我心头的一根毒刺

爱情有时是一片感情沼泽地,身陷其中,有的人便会溺死。

这是一个名字叫小云的姑娘的人生经历,她最终走向了人生悲剧,以自杀来结束了自己。

小云生于七十年代初的豫中农村,重男轻女的父亲为了要个儿子,在计划生育的号召声和罚款中生了四女一男五个孩子,小云是家中的长女。

长女在家庭有帮助父母养家的义务,所以小云在十五岁时,就被父亲从教室里拉出送到理发店学手艺,父亲说孩子多,上学供不起,孩子先要有口饭吃。

十九岁的小云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下和叫伟奇的二十岁男孩定了亲,那时她和伟奇只见过一面,交谈过几句。那时农村女孩的命运大都这样,谈恋爱对他们是一种人生奢侈。

在八九十年代的农村,养女孩就是养个油馍篮儿子(就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能提篮油条看父母),不像今天女儿金贵是座招商银行,因为大多数农村父母的希望是不寄托在女儿身上的。

十七岁的小云学艺有成,十九岁在乡里独自开了一家理发店,挣钱贴补家里。二十岁,在父母的主持下嫁给了二十一岁的伟奇,在伟奇和父母同住的三间瓦房里过起了农村人都过的所谓日子,并在第二年生下女儿点点。

九四年时小云的父亲因胃癌去世,留给家中五、六万元的欠账和三个在读书的孩子,小云便和出嫁的大妹时常拿钱帮衬经济困难的妈妈妹妹弟弟。

为了帮母亲还账,九六年小云在丈夫伟奇的支持下把理发店开到了城里,因小云热情的服务精湛的技艺,小店生意红红火火,小云还收了两个女徒弟。

在此期间,小云的小妹妹和弟弟因成绩优异先后被保送到重点高中,靠母亲种地的微薄收入真的是供不起,已出嫁的三个女儿帮衬母亲供养两个读书的学生,在此情景下,小云和伟奇的婚姻出现了问题。

伟奇上有二姐一哥,排行老小被全家宠溺,养成好吃懒做无担当的毛病,虽已结婚却是妈宝巨婴儿,对妻子对女儿没有爱的能力。在父母的庇护和帮助下也能过日子,但心眼儿针尖儿一样小的他总不放心年轻漂亮的小云。

伟奇随小云进城,名义上是帮忙,暗地里是监视,谁让自己的老婆长相美丽呢,但帮老婆的他又不帮小云做事,他做不了服务别人的活却养成了喝酒打牌赌钱的毛病,这让小云特别懊恼、痛恨,帮伟奇还过两次赌债后,两个人便开始争吵打骂,争吵打闹中小云便提出了离婚。

伟奇道:"你挣的钱为什么我花不得?你妈可以花,你妹可以花,你弟可以花,我就可以花,你是我老婆!你给我钱天经地义!"

小云没见过这么没骨气的男人,回婆家拿自己的衣物要离婚,婆婆死死拽住,拉扯中婆婆倒地,婆婆大闹:“小云,你要把这个家捣零散了,我的娘啊……”,号啕大哭,呼天抢地,紧随其后回家的伟奇狗胆暴起,狂扇小云几个耳光,小云打不过,逃回娘家。

小云决定要离婚,母亲劝合不劝离:“哪一家不是曲曲弯弯过来的,哪一家的生活都不容易,忍吧,忍下去,孩子大了都好过了……"

小云想想这多年母亲的不容易,离婚在九八年的农村还是很丢人的,不能让妈妈伤心又操心,更不能让母亲妹妹弟弟在村里没面子,挺不起做人的脊梁。小云把自己的痛苦咽在肚子里,想世上的人呀,有几个人是为自己活的,不是都活在世俗里,活在别人眼里。

婚姻虽维持下去,但伟奇不改喝酒赌博坏习气,让小云心灰意冷,同床异梦,貌合神离。小云打心里瞧丈夫不起,有时甚至瞧不起自己。想想女儿,又下决心忍下去。忍下去,又觉得自己被婚姻这条绳索越勒越紧勒得要窒息。

婚姻里窒息的小云想挖个孔,给自己透点新鲜空气。

但生意继续,日子继续,婚姻也继续,小云的心却像三月的天空被满天纷扬的柳絮搞得一片灰蒙迷离,不再是清清亮亮的好天气。

志勇,六O年生人,七八年参军入伍,五年军队生涯,复原回了县公安局,因在治安过程表现机敏果断被调进刑侦大队,是人人称赞的好刑警。

志勇觉得人是个很奇妙的动物,常常照镜子却根本认不清自己,因为人这个动物做事前很少能清醒冷静地思考,我是谁我要的是什么,所以不自觉就走进迷局,就像自己娶妻子秀一样,相貌虽美丽,却中看不中用,不是自己想要的。

秀是刑侦大队队长的亲妹子,当初志勇一进公安局,便被这个大队长注意,这相貌,这身板,和自己那在婚姻选择上挑花了眼的妹妹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于是大舅哥牵线作媒,志勇和秀步入婚姻殿堂,成为众人羡慕的伉俪。

结了婚的志勇才真正了解秀这个女人的脾气:强势、霸道又偏执,任何事都得听她的,在家里,自己这个大男子没有说话的余地,新婚如此,过后还是如此。

于是结婚不到一年,家庭成为吵闹的战场。两个人说话、做事根本不在同一个频道上:志勇是孝子,想把七十多岁的乡下老娘接家享几天清福,秀死活不依,使志勇在兄妹面前无有一点面子;秀紧攥经济大权,在婚丧嫁娶方面使志勇吝啬小气,脱离了家族大集体;更不要谈什么哥们无事欢宴相聚,甚至于春节回老家给老母亲的孝敬钱,给侄女侄儿的压岁钱,秀都要抠抠索索,锱铢必较,这完全不是志勇这个粗犷男人的作事所想的。真是外貌相匹配,脾气难以相契却相敌,谁让咱贪图人家美貌哩,为什么说媒的偏偏是自己的顶头上司大舅哥,志勇那个憋屈后悔都窝在心里,后悔呀!悔不当初在仕途面前选择秀成唯一,品性好才是婚姻要考虑的。

世上大概许多人都是这样糊糊涂涂进入婚姻殿堂的,有了儿女,心思全在儿女身上,爱人只不过是孩子的亲爹或亲娘,谈什么爱情,也别说什么悲伤,该忍就忍,该让就让,平平安安合伙把日子过得在外人眼中平静安详,婚姻是做给别人看的,不是为了自己,哪怕自己心中爬满伤痕,布满凄凉,你也要撑下去,只到有一天你忍无可忍那人再次对你瞄准的枪,你便挺起胸膛开始反抗。

沉默呵,沉默呵,不再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

秀,你不是红太狼,志勇我也不是喜羊羊,任你摆布任你撒野任你欺凌,我已升为刑侦队的大队长,在母亲寿宴这件事上,我说了算。

勇,撒泡尿照照自己,你算老几?若不是我哥当局长提拔你,你算老几!秀扯长了喉咙喊。

志勇辩不过,开始冷战反击,离家住在单位上。

下班后单位空空荡荡,打发时光的志勇便无聊地踱进小云的理发店,那家红红火火的美容美发店,便开始了人生不该有的荒唐。

小云和志勇本是两根平行线,更不该有交集,但错乱使他们相交在一起,拧巴拧巴纠缠在一起,纠缠分开又缠绕在一起,命运真是不可预测的怪东西。

志勇,一个不该出现在小云生命中的男子,他诱使小云步入情感的沼泽地,并一点点陷溺,沉入死地。

小云为挣钱供妹妹弟弟读书,给女儿提供一个好的物质基础,她对顾客常笑脸盈盈,热情大方,爽朗直白的话语没有什么心机,那爽朗朗的笑声给琐碎日子中过活的人们送来无尽的欢喜,让人于浑沌迷蒙之中看到生活的清丽。

志勇也被这笑声吸引久坐于此,那笑声如此干净自然,不染世俗的杂质,就像天山的雪莲让人惊喜,就像绿林氧吧让人想靠近呼吸,并想沉醉那里。

理发店原是公安刑警所不屑去的地方,那里常被人误为藏污纳垢之地。可谁竟想,这儿有这样清水出芙蓉的清丽女子,让人到中年的油腻大叔心中颤动不已。

云也注意到:傍晚时分,常有一中年公安来照顾生意,理理发,抽抽烟,看小云给他人理发,跟他人说笑,不太言语,时不时也会幽默地插上一两句。

小云嫌烟味大,便嚷:“难闻,污染空气,出去吸,出去吸“,志勇也不言语,掐灭烟头,迎脸坏笑,抱膝坐定,看你怎地。

“不好意思,委屈你”,银铃声罢,小云嫣然一笑,要多美丽有多美丽。

勇很迷惑,这小女子率性自然得有点让人心醉神迷。

来的次数多了,小云便知那人叫志勇,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莫明地便生出几份敬意,勇哥勇哥地喊得热情而甜蜜。

志勇在喊声中对小云有求必应,能帮则帮:找关系帮小云弟弟申请了贫困补助,开车送小云妹妹上大学,帮小云联系机关食堂销妈妈地里种的蔬菜,志勇觉得这样做在女人面前好有男子气。小云激发了他作为男人的保护欲,他身体里被小云注入了新的生命活力,他觉得年轻了许多。

小云却把志勇当作生命中的贵人,对他诉说自己的经历,表达自己的感激,并和伟奇宴请这位帮助自己的兄长。在频繁的接触中,小云也触到志勇那灼灼的探寻目光,她回避,也从不去想,她有丈夫孩子,何况两个人地位身份相隔十万八千里,不可能的事永不去妄想,免得伤害自己。

无任何征兆,青天白日里,小云被志勇的妻污辱漫骂打耳光,说这就是她勾引男人的下场,小云羞辱得要死,也恨得要死,说自己清清白白做人,哪来的恶水浑汤,脏污自己,要志勇来对质。

到场的志勇却揽过小云对秀嚷:“我就是喜欢她,你怎地?!离婚吧,我跟你没啥过头了。"小云挣脱志勇的手,惊愕痛苦,斩钉截铁道:“滚一边去,我不喜欢你"。

这无中生有捕风捉影的绯闻在小县城立刻传得风风雨雨,小云面对众人异样的目光,百口难辩,痛苦惆怅,自己怎么成了第三者、狐狸精。她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她要爱人关掉店门,回到村里。

秀知道志勇宁愿离婚也要爱那个狐狸精后,第二天夜里找人提几桶粪便泼在小云的门店里,小云报警,事情闹得越发不可收拾。

回到婆家,婆婆含沙射影,指桑骂槐地辱骂自己,还挑唆儿子离婚,“不要这个辱没祖宗的败家儿媳”,小俩口争吵不断,想想自己所受的委屈,丈夫伟奇的窝囊不争气,还和婆婆一起冤枉自己,于是索性离婚,任别人信口雌黄,说东道西。

带着女儿拿着离婚证的小云回到了母亲家里,想忍着别人的误解独自生活。几天后志勇开车来到村里,跪着请求小云嫁给自己,小云想无中生有的事反成了真的,委屈的泪水不能自抑,面对大自己十多岁的志勇,她心里波澜起伏,嫁与不嫁,她拿不定主意。

志勇说工作不忙,请了一星期假,带她散心去。小云在志勇的请求下两人住在了一起,那如父如兄的呵护关照使小云沉溺,自十八九岁起,为帮家小云独挡一面,什么苦都咽心里,父亲去后,丈夫窝囊,没人让她依靠,人前欢笑人后哭泣没人知,如今躺在志勇宽阔坚实的怀抱里,小云觉得拥有整个世界,这如梦似幻,她不敢相信是真的。

那一个星期的宠溺,让小云滋生了多少欢喜多少情爱,那一个星期灵与肉的给合,她愿为志勇而死,哪怕活在志勇的梦里!

一星期假期很快结束,志勇说:你等着,我离了婚就来娶你。

几个月过去,小云顶着村人的流言蜚语几乎成了望夫石,可志勇却无一点消息,随后等来的却是他工作调离,小云明白自己被志勇抛弃。她在痛苦中回味甜蜜,一点一滴。

小云在等待中麻木,她不知道等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孤灯寒夜里,小云觉得生命是如此孤寂,她想对志勇说:“爱你,却成了我心上的一根毒刺。“

小云累了,她要把生命之火熄灭,永远摆脱痛苦,感情这片沼泽地,己使她沉溺。

第二天,人们在家里发现小云冰冷的尸体,她已沉沉永远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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