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梅兰刚跨出房门，就遇见了婆婆，婆婆红光满面，笑着上前抓住她的手，把她拉到前厅，指指他身边的座位。

他的右手夹着烟竖在右耳边，头发里冒出袅袅的烟，正和对面的妹婿高谈阔论。妹婿指指她，他转过头，笑容一点点收敛，仅留一点恰到好处的微笑还在嘴角，看了梅兰一眼，往傍边晃了一下身子，用手拂了一下凳子，把碗筷也轻轻挪了一下，筷子就嚓地从桌子上滑下来，他伸手捞了一把，没捞住，红漆筷子掉在地板上，跳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响声。

“夫人，请坐。”

2.  门砰地关上，梅兰心里一惊。转过头，他在床上半坐着，哗啦啦地翻着一份报纸，那报纸上有花花绿绿的美人，搔首弄姿的。梅兰绕到床的另一边，刚坐下，他把报纸一合，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把双手伸直抵着墙。墙上是十几年前他们的结婚照，她穿着白色婚纱依偎着他傻笑着。他肌肉紧绷颤抖了一下，然后无力地滑落下来，头也滑到枕头上，双手摊开成大字，哈欠结束嘴缓缓收拢，对梅兰挤出一个疲惫的笑，就把摊开的手脚收起来，同时把表情也收敛了，眼皮微微闭上。

3.梅兰关了灯，脱了衣服，轻轻掀开薄被，溜了进去，躺了下来。身边是他的气味，像以往一样，有着酒味和香水味，侵入她的毛孔。她浑身发紧。外面有水鸟掠过，嘎，拖着长长的声调，有点凄厉。忙碌了一天，她的眼皮也渐渐发涩，耳边他的呼气渐渐长起来，像轻轻吹着什么。她睁着眼，瞪着天花板，他的头一歪，压住了她的长发，呼气直接吹进了她的耳孔，嘘嘘的。她浑身酥软，长长吁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