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红梅跑去大队部给媒人莲姐打电话,电话接通了不禁有点迟疑,莲姐让红梅去她那里。
莲姐也只三十多岁,常常带人出去打工,认识不少人。大眼大脸盘子,为人精明和善。她在门口等着红梅,把她带进自己的房间。
“怎么了。”
“姐,我都说不出口。”
“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莲姐泡了茶,关上房门,平静地看着红梅红扑扑的脸。
红梅鼓起勇气说:“他们说好的彩礼两万,昨晚我看了只有八千,友志先前还说叫我不要担心钱的事。唉,说出来丢人好没有意思。”
莲姐眉毛挑了一下:“我觉得友志不会这样的,肯定有什么误会,我回头打他们村里电话问问。”
问了也觉得没有意思,说钱真没有意思,红梅有些懊悔。不说,觉得心塞得慌。
要不,别问了,把东西退回去算了。这样想的时候,心里有点隐隐作痛。
“我倒是听见你婆婆一些话。”莲姐看着红梅说。
红梅抬起头。
“你大概不知道,前几天他们请我吃饭,听你婆婆埋怨友志今年挣钱不多,还给钱给了别人。”
“那天,她提过。”
“知道是谁吗?是你哥,你哥好像在友志那里拿了几千块,好像有五千,至少。”
红梅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小义在友志那里拿钱了?而友志又告诉了他的妈妈。
呵,哥哥,这些年从没有照顾过姐妹们的哥哥,照顾自己了,这个时候,也不说清楚,拿还是借?
应该是借。
“是问友志借钱的吧?”
“友志是这样说的,他妈不信。我想他妈妈是不是因为这个,还有……”她看了红梅笑了一下。
红梅看着她的眼睛,脸红了然后慢慢变白了。
这个,友志也告诉他妈妈了?自己那样再三说不能说的。
难道,友志是事事听他妈的?钱的事情,他不说,他妈妈怎么会知道得那样清楚?就是小义借了,一时没有还,也不必回来报那样清楚的账目,在外打工一年,几千块的账都瞒不过去?就是借借周转一些也能遮掩。
也怪自家人不争气,还有自己。
还问什么?
“姐,先别问了,我回去想想,说不定还要麻烦你。”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该怎么办?
红梅告别了莲姐,一出门泪就涌了出来,跨上车,慢慢骑上了公路,出了莲姐家的视野范围,下了车擦眼睛,就是擦不干。
冬天淡淡的阳光,公路上白白的沙子,来往的车压着沙子沙沙响着,山间路段,松涛阵阵,寒风阵阵,安静阴冷。红梅只是木然地骑车,上坡下坡。
进了村,不时遇见村里的人都问她什么时候大喜,红梅的心一阵阵揉捏着窒息着,脸上笑着说快了快了。
回了家,奶奶坐在门口笑着仰着脸问:“你怎么大清早就出去了,瞧你的脸冻得!快去捂一会儿。”
桂兰手上是一摞子衣服,看着她是探究的目光,看着红梅的脸色,她的脸也沉了下来。跟着红梅进了她的房间。
“到底怎么回事?”
“还没有问,莲姐说小义在友志手里拿了几千块。”
“那自然是借的,哪能在这里扣。亲戚间,借钱也正常事情。”
红梅的鼻子酸了,眼泪模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