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木无数繁杂与呈现着自然美的枝叉,院墙上缠绕着的密密的爬山虎,网状物的光影。这些都会让我想到自己的梦。如果说我有什么习惯或独特之处的话,就是我每天都会做梦。每天都会。当然这还是除了青春期少女惯有的45°仰望天空时做的白日梦。我已经习惯了做梦,而之所以会记录下来,是梦中的情景让我着迷。有时我觉得自己的人生远不如梦精彩,我常常会产生这样的迷惑,是不是梦才是我的人生。毫无章法却从不拖拉,未知的神秘与遇见的欣喜刺激着我的神经,大把大把的片段,如秋天飘零的黄叶。我寻着它们的踪迹来到这里。
我是随着身体里的动脉,静脉,气管滑进心脏(我的梦园)内的。下滑的快感所勾勒出的上升曲线随着所抵达之处的景物而渐变直线,内心趋于平静,是被这美景所呈现出的幽静所震慑而显现出的静默。远看群山与竹林呈圆环状将一湖碧水揽在怀里。我弯曲着双腿爬在被风吹皱的湖水中央的竹筏上看小说,沫沫倚在我身旁睡懒觉。太阳高挂在天上散发着神性的光辉。一派现世安稳,岁月静好的景象。自从厌倦了说话(我发现除去哗众取宠,满足自己虚荣心的话,一个人如果足够独立,可说的话是非常少的),我就常常一个人待在这里,看书,写字。直到沫沫发出一串急切的叫声我们就回家。但有天我突然觉得时间过了好久还没听到沫沫的声音,抬头才发觉天色已晚,竹筏竟停靠在岸边,沫沫不知所踪。我当下就生出一种恐惧,如果沫沫再也不出现怎么办?我不敢想象。也逼迫自己不再想象。我也是从那时才知道绝望能生出一种勇往直前的勇气与冷静。
暮色四合,我胆怯的走进密林,没走几步就发现一些忽明忽暗的绿光,转身欲跑时我听见了沫沫的声音。我忘却了胆怯,循着那声音自顾走去。萤火虫的光照着我前行的路,我渐渐看到了沫沫白色的身影,飞奔着扑过去,却来到一个山谷。
万籁俱寂,阒无人声的山谷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树木的枝叉将天空分割成无数大小不同的区域。呈现出破碎的美。远处孤烟缓缓上升。我踩着一个少年的脚印一路走去,雪地里留下一列脚印。这空旷幽静清冷的环境使人清醒,一种荒芜感在心里发酵蔓延。但此时骨子里却有种历历分明的笃定,即便明天天寒地冻路遥马亡也要踩着他的脚印走去。偶尔他朝我望去看着这一路弯曲的脚印,如同他的内心柔肠百转,不知是否该停留,不知如何去守候。惆怅时有发生,有时幸福如同橘色灯光下映照在玻璃上的手影无法捕捉。许多问题没有答案,保持着疑问与未知且自管走去,内心有了小小的希望,与无涯的时光里,有些答案自动出现,有些问题始终无解。
正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时,那少年又变成了我的猫。我尝试蹲下身来慢慢轻柔的唤它,朝它伸出手,它慢慢慢慢的朝我走来,待走进些,它好像看清了我的模样微笑着跑到我怀里钻到我心里我就变回我15岁时的模样。我坐在窗户边的座位上看天边的白云,间或看向篮球场上的白衣少年,傻笑,发呆。然后在日记本内偷偷的写下长大的一个标志是不是就是内心开始萌生出一种温情而被压抑,得不到释放,渐渐生出一种惆怅与疼痛,并因此学会了在人群中沉默,在热闹时孤独,在欢愉时疼痛。梦中的我最后喵喵的趴在桌子上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