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终相信,在这个世界上,一定有另一个自己,在做着我不敢做的事,在过着我想过的生活。
———宫崎骏《猫的报恩》
01
顾城曾说,人可生如蚁,却美如神。
但很多人生活的轨道,却是眼前的苟且和妥协。
城市的节奏越来越快,就像一台榨汁机,把年少的激情逐渐耗尽。多少人每天堵在上下班的高峰里,在看不见东南西北的人群挤压中呼着叹气。
在这漫长的路途中,很多人过的生活就像徒步的蚂蚁那样,开始拼凑着别人的模样,而别人在我们行走的痕迹中拼凑出了自己。
就像一面镜子,两面相同的模样。
很多人说,现在自己想过的生活,真的能像孤城所说那样美如神吗?
我记得大学那时,我曾经想过毕业后想过的生活。
02
大学刚入学那年,助班给我们每个人都发了一张明信片,说让我们写写大学四年后,自己想过的生活,还说,这些明信片等到我们毕业后,他们会逐张寄给我们。
明信片发下去那一刻,像很多同学一样,面对着那张背面是校园林荫道手绘图的明信片,我们却无从下笔。
助班说,别急,想好再写,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想想大学这四年,你们为了想过的生活应该努力着些什么。
大家都拿着笔,互相讨论着自己懵懂无知的想法。
我拿着笔,笔在手指上转了几圈,却仍然没下笔。
我看着窗外浩瀚的天空,一群大雁刚好划过,毫无痕迹。漂浮的白云像一捧棉花抛洒在天空里,又像水里的浮萍,此时电台里正播放着周杰伦的稻香。
看着这样开阔明亮的蓝天,充满着令人向往的校园生活就像一本书一样,将要向我展开,而我就是不起眼的书签,阅读着这青春气息的章节。
我知道,很多人后来都是胡乱写的。在无处安心的年纪里,未来对于我们来说就像一个朦胧的圆圈,我们正处于圆心处,离边缘很远,四年后的生活也离我们很远。
大学毕业,我们都收到了助班寄回来的明信片,上面印着云南大理的邮戳。
助班曾经说过大理是他最向往的城市,毕业后他和女友都定居在大理生活。
那时大家都穿着正装各自去外面跑宣讲会,女生们化着浓浓的妆容,穿着高跟鞋行走在广州的地铁站里,男生们拿着公文包来回两个城市跑着面试。
在城市底层的边缘和吵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的人缝中,我们学会了孤独地寻找自己的出路。
那时的我我刚收到保研的资格,在中大继续读研究生。
舍友阿亮说很羡慕自己,不用考研就直接读研究生,省了很多功夫。那时的他决定考研,每天都去自习室复习,晚上12点才回来,基本上整天都很少看见他。
03
我和阿亮大一那时,都曾经崇拜过一个化学系的学长,他是我们系的学霸师兄,虽然只是大二的学生,但是名气已经传播整个化学系。
他连续两年拿国家奖学金,成绩连续两年都是级部第一,同时他是学生会主席,早早考完了各类英语等级考试,雅思满分,而且得到了出国交换生的资格。
我们都说那样牛逼的大学经历就是自己想过的生活。
而那时的我也在心里下了很大的决心,要提前进实验室搞科研发论文,希望在四年后能拿到中大的保研资格。我知道这样的想法不算是什么的向往,我只知道这是那时自己的欲望,我要让四年后想过的生活配得起大一那时的欲望。
有的人把羡慕别人的生活当做是茶余饭后的谈笑风生,但与其羡慕,不如让这种欲望去支撑自己努力的坚持,这样才配得起自己所谓的向往。
大一那时,班上很多人基本上都颓废了一个学期,阿亮自从爱上玩Dota后就一发不可收拾。
除了学生会的工作,我却很认真去学习每一门课。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我的绩点是级部第一的,也因此获得了提前进入实验室做项目课题的资格。
中大的竞争压力很大,同级不同系的学霸都很多,如果想毕业那时获得保研资格,一定要在科研上有所成果。
刚进入实验室时,我看见那些师兄师姐们在实验室里,带着口罩,穿着实验服在那狭窄阴暗的空间了看着那几瓶的试剂在记录数据。
他们来回跑动的身影,就像行走的精灵,潇洒却动人。
04
带我的教授是一个很平易近人的导师,她教了我很多东西,如何查文献,如何设计实验都手把手地教我。
她说有一个新的实验项目想我让试试,但是因为实验室从来没有人做过这个领域的项目,因此所有的设计方案都是没有,什么都让自己去重新构想。
她还说,虽然这样的新实验体系做出来是挺大困难的,但这个实验比较有创新性,有成果的话可以直接发SCI。
我毫不犹豫接受了这个实验项目。
身边很多的同学都说我很傻,一个没有师兄师姐带的全新实验项目是很难有成果的,更可况是大一刚刚进实验室的学生。
那时和我同一批进入实验室的那些学生都选择了不同的导师,他们都选择了些实验室里很成熟的实验项目,至少不会到最后毫无成果,即使只是发些低水平的论文。
对于实验成果有时候真的很抽象,做科研的人来说,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这样的方案是否会失败,下一个方案是否会继续失败。
但任何事情在你没有行动之前都是很抽象的,抽象的不是你看不见成果,而是看不见你努力的途径。
争取大四前发一篇SCI,这是我当时的目标。
05
开始时,我什么都不懂,很多时候都是自己独自去研究,查了很多资料,也设计了很多实验方案。
实验项目开始前,我都在实验室里试各种的方法,同样的方法,不断改变条件,浓度温度,试剂量等等。
早上7点起床,便骑车去实验室,晚上10点多自己在黑暗的林荫道上从实验室里走回来。
有那么一段时间,心情实在很压抑,看见其他学生都开始快进入收集实验数据阶段了,而且差不多可以写论文去申请发表了,自己仍然在失败中探索。会有那么一刻怀疑,自己选择错了一个项目。
有一个晚上从实验室回来,拖着疲惫的躯壳走在林荫道上,小胡同路灯灯光泛着混沉,我看到了一只萤火虫从我面前飘过。
那时觉得自己就像那只萤火虫那样,被调皮的孩子捉起来装进了一只玻璃瓶子,密封起来,外面的时间很热闹,但是他们却看着我出丑。
我记得有一个星期天,早上去实验室看试剂的时候,发现上周设计的方案又失败了。
我狠狠地把试剂倒在了废料瓶,一个人出去看电影了。
那时看的是什么电影,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那时电影院里一句台词:
“不甘心的时候就是在进步,痛苦的时候就是在成长。”
看完电影后,我立刻返回实验室继续试另一种的方法。
现在的才华如果撑不起自己的欲望的话,那只能继续努力下去,失败也好,不甘心也好,不羡慕不逃避才是对自己的一种坚持。
06
后来一天,我从烘箱里拿出昨晚高温煅烧出来的样品,在实验室里惊呼了一声,教授惊讶地看着我,我大声地说,“我终于做出这个效果了,那种方法有效。”
这个实验项目后来顺利地完成结题了,而且我还发了4篇的SCI,其中有一篇是第一作的。
毕业那时,凭借四年绩点第一,发表论文的数量,我在中大拿到了保研资格。收到导师发过来,说自己通过了保研面试那条信息后。我很平静地在宿舍的阳台看着那时蓝蓝的天空。
四年前在明信片上写下那句“四年后想过的生活,应该配得起你的欲望”。
四年后的那天,和以前看的天空一样,白白的云漂浮在蓝蓝的天空里,夏风凉凉的划过路边的香樟树,整个校园仿佛突然变得光亮起来了。
四年后想过的生活,其实依然都很抽象,即使那时的自己已经拿了保研资格,可以继续在中大读研究生了。
很多人说很羡慕我可以获得保研,可以在大四毕业那年到处旅游,做自己想做的,但是,那时其实现在想过的生活也不是很好,只是刚好配得起大一那时的欲望而已。
07
我一直很喜欢韩寒在《我所理解的生活》里的一句话:
“我所理解的生活,就是和自己喜欢的一切在一起。”
在努力追求生活喜欢的一切的同时,并和它相随,是一件很写意的事情,仿佛每走一步,呼吸的每一口气,都能活出自己的模样。
一一是一个我很好的朋友,前段时间她辞职了,她是一名很好的教师,而且学生都很喜欢她,但她却辞职去做蛋糕。
走的时候,她笑着说,做蛋糕是我一直想做的,现在可以开始和自己喜欢的一切追随了。
身边很多的人都不理解她,甚至她的父母都觉得找份所谓的稳定工作,能过所谓接地气的生活,但是她说,这是我所过的生活,也要打鸡血地去过,仿佛每一滴汗水都是驱使自己前进的动力。
鲁迅先生说过,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但有时候, 世上原本有很多路,有的路,走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成不了路。
很多人觉得做自己喜欢的事,赚不了多少钱,但其实,很多人只是没有把喜欢的事做到极致而已。
一一现在白天去广州学做蛋糕,晚上回家尝试做各种的蛋糕,把每一分钟都过得很精致。
还去厦门参观各种文艺特色的店去想着自己店铺的装修,买书学着各种拍照蛋糕的技巧。
她就是那样,人们眼中的女王,不甘心过接地气的生活,敢和别人不一样,而且真的努力用行动去让自己的欲望成为生活的内驱力,去撑起生活的一艘不惧风浪的帆船。而她把每一分钟过得精致的结果是,刻骨铭心地去雕刻自己,偏执到最后,就是极致。
由于她做的蛋糕都很有创意和个性化,来找她蛋糕的顾客越来越多,她也逐渐有了自己一份满意的收入。
把喜欢的事情做到极致,在每一方面执着地比别人做得更厉害,本身就是一种才华。
这个世界上人们的生活状态大致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你过着你想过的生活,一种是你过着别人想过的生活。但大多数人却没能力过自己想过的生活,仿佛活到了一个尴尬的年纪。
08
大学那时,很喜欢一部叫《黑子的篮球》动漫。有一幕,火神加入球队的第一天,他在天台上说让队友们说出自己这一年来想达到的成绩,大家都一致喊出了:
“想成为全国高中联赛冠军球队!”
火神,很怒气地说:“不是想成为,而是要成为全国高中联赛冠军球队!”
就是这种“要成为”的决心,一直支撑着球队,最后火神和黑子的团体篮球打败了奇迹时代最强的队长。
是的,这种要成为的欲望就是我们对相想过的生活必须要的态度。
毕业后,我做了一名教师,我经常听见很多学生说,我想考上某某的大学,但是我问,那么你们想考的大学,能满足你现在的欲望吗,你的努力能撑得起你想拥有的才华吗?
是的,想要过的生活,应该配得起自己欲望,不要让自己所谓的向往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笑点。
如果毕业后,有人问,你现在的生活过得好吗?
我希望,你可以说,现在过的生活,不好也不坏,刚刚好配得起自己的欲望,和喜欢的一切相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