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晚饭和父亲对坐在饭桌上,难得回家的我总能和父亲有很多的话题,从几乎不关我们什么事的国家大事,到真的不关我们什么事的邻里小事,但每每聊天,总会无法避免勾起父亲对儿时的回忆,无论是一条鱼、一首歌、一部电影、一只铅笔盒亦或是一个小小的市井故事里再不起眼的背景物品,都能让父亲思绪滚滚而来,剔着牙签,讲着那些阿猫阿狗与张三李四的事情,享受着属于他自己的纯真回忆。
其实这样的故事我已经听了不知道多少次了,算从我7岁开始懂事起,到现在也是近20年的光景,很多故事怎么说听过100次都不是很浮夸的数字,我也算是经历了父亲半个童年的时光的人了。与其不耐烦地扬长而去,我一般都会选择洗耳恭听,虽然我从来没有记住过其中的人物以及关系,也从来没有搞清过那些故事的前后顺序,但有两点我敢肯定,第一是父亲很喜欢讲给我听,第二是我以后可能也会不停地讲今天的故事,至少也为后面的听众积点德。
其实我以前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把这些回忆当成如此莫大的乐趣,这就像小孩子永远不相信自己会变老一样。因为在小孩子的世界里,时间是向前的,期待明天,期待暑假,期待长大,但是在大人的世界里,时间却是向后的,回忆昨日,回忆青春,回忆童年。或许那时候没有明白是因为那时候没有太多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但今日不同了,走过26个春夏,早已有了一个自己的小小的王国,里面有你儿时玩耍的小伙伴,有你永远追不到的邻家女孩,有那些你经历过的故事,在那里,你的内心感受到无比欢悦的安全感。
当我们说人最难战胜的是自己,其实是在说人们无法走出自己给自己画的圈子,那些圈子是习惯,也是给自己设定的安全感。当我们刚出生的时候,面对这个浑然不知的世界,没有任何圈子可以束缚你的内心,你有一切胆量来开拓这世界,世间的一切对你都是愿意接受的事物。时间无情地流淌,你慢慢有了一个最小的圈子,与父母相处,或许在那最早的几年里,你便熟练掌握了如何和父母交流并获得他们的爱,那时的你,可以自由地驰骋在自己的圈子中,自然无比的快乐。时间仍然无情地流淌着,你开始尝试着和同学相处,和老师、和其他大人们相处,或许你能在同学群中笑傲江湖,也或许你逐渐喜欢一个人躲在教室的角落,或许过程坎坷,不同的结果可能也只是你交友的运气关系,但总归你给自己定了一个与他们相处的模式,一个你觉得安全的圈子,至少在这种模式下,你能获取内心的喜悦,这是你儿时的安全感。当时间突然把你拉长成1米7的男子汉,岁月向前翻滚了几圈十二生肖之后,一切都忽然变得不一样了,你发现你再也不那么想去这个世界冒险,因为你有你熟悉的地方,干着你熟悉的事情,有着熟悉的人群,过着熟悉的生活,享受着那些能给你无比安全感的习惯和圈子,渐渐地,你再也没有勇气迈出去,就像海上钢琴师永远无法面对这个大到无边的世界一样,在属于内心的时光里,你选择回忆。
如果说习惯是对当下生活的安全感,那么回忆就是在你充满安全感的国度里挖掘着自身的愉悦,回忆里那些冒险的故事也不再让你觉得胆战心惊,剩下的只有紧张刺激的情急和突出重围的喜悦,回忆里那些无聊但是深刻的琐事,也会因为现在的失去而变得色彩斑斓,回忆是件多么愉悦的事情,因为比起别人的故事,没有切身经历的感受,比起当下的冒险,没有对未知结果的害怕。
深夜的静足够让大脑慢慢地回想经历的人和故事,享受
的同时也盼望着用明天的故事来点缀后天的回忆,我还有大把的精力和时间来填充和丰富他们,这还不是我可以肆意享受和分享回忆的年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