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你滚开,本宫只劫财第76章_78

76章 她,只能是我百里惊鸿的女人!

    赐婚,这两个字一出,皇甫逸就仿佛安稳了些,口中也不再念念有词的说着“求皇兄成全”。君临渊也笑得十分愉悦,皇甫怀寒下旨赐婚,那个女人,怎么可能逃得掉!

    一晃就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苏锦屏拎着扫把站在门外,有些担忧皇甫逸现在的状况。不管怎么说人家是为了自己才变成这样的。其实说起来,不论是前世的她,还是今生的她都有着得天独厚的美貌,所以身边从来不乏追求者,但是跟皇甫逸似的,跪得晕过去还变成这幅德行的,还真是第一个!说不震惊那是骗人的,她是啥时候在皇甫逸的心中留下了这么重的份量的?

    没过多久,小林子从殿内踏了出来,别有深意的看着苏锦屏,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一个捡了天大便宜的人,这眼神也让苏锦屏一怔,心下涌现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苏锦屏,皇上让你进去!”小林子开口宣旨。

    “哦!”应了一声,将扫把一扔,就跟着踏了进去。

    小林子也清楚她的德行,倒也没有责怪她不懂规矩,带着她进了内殿。皇甫怀寒和君临渊正坐着,看着她没什么形象的踏入。而皇甫逸吃过了药,面上不正常的红潮也已经退了下去,只是还浮现出苍白之态,看来这场风寒给他造成的创伤不小。

    “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北冥陛下!”苏锦屏不情不愿的弯腰行礼,有点琢磨不透皇甫怀寒让她进来是为了什么。

    行完礼之后,半天也没听见皇甫怀寒吭声,在心底将他咒骂了一顿,又大声的重复开口:“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北冥陛下!”

    “起来吧!”皇甫怀寒冷声道,容色冷峻,看不出在想什么,但是长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君临渊把玩着自己右手上的玉扳指,一圈一圈的转,时不时的抬头,看向苏锦屏的眼神还带着笑意,这笑也让苏锦屏更加不安!按理说她狠狠的算计了君临渊一把,他应当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很是生气,看到自己该气得恨不得杀了自己才对,然而现在,他脸上的笑,不是温和中藏着冷厉的笑,也不是明明愤怒至极却怒极生笑,分明就是愉悦!没错,就是愉悦,还带着些看好戏的悠闲!

    而皇甫怀寒只是冷冷的扫着她,眼中射出来的寒光恨不得将她给撕了,半晌,屋内都是静谧无声。君临渊看了看皇甫怀寒,又看了看苏锦屏,起身,淡笑一声:“怀寒兄,朕就先回去了!”

    这婚事,苏锦屏不满意,皇甫怀寒也不可能满意,所以自己待在这里,只会让场面更加诡异静默,还不如走了将爆发的空间留给他们,虽然不能亲眼看见苏锦屏那如遭晴天霹雳般的表情有点可惜,但是,来日方长,皇甫逸的婚礼,自己也会参加的,不是么?

    “临渊兄,今日之事,多谢!”一个“谢”字落下,寒眸中却闪过些许复杂之色,他看出了君临渊的目的,但他却只能顺着他的路子走,因为方才太医们已经说了,只要逸王殿下吃了那药,心下的郁结也散了,他的身体也马上就会好起来,如若不然,便是药石无灵。

    “客气!”两个字落下,便踏步离去,走之前又看了苏锦屏一眼,笑得格外愉悦,眉间的朱砂呈现出淡粉的色泽,好看极了。

    他一走,皇甫怀寒便怒视着苏锦屏:“苏锦屏!朕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好本事!将小九弄成这幅模样!”

    “皇上,请恕奴婢愚钝,不能理解您的意思!”这关她什么事?她也劝过皇甫逸了,可是他不听,自己有什么办法?为毛说的好像是自己把皇甫逸打成这样似的?

    “不能理解?”站起身,几个大步走到她的跟前,眼中是跳跃的杀意,都是因为这个该死的女人,小九才险些丢了性命,她现在竟然对自己说不能理解!冷笑一声,“好!你不是想做逸王妃么?朕就成全你!”

    什么?“皇上,奴婢从来就没有说过自己想做逸王妃,请皇上不要胡乱猜想他人的思想!”开口拒绝,容色冰冷,完全没有半点会受人摆布的意思。心下却是有点忐忑,如过皇甫怀寒真的下令,不知道自己躲不躲得过。

    不要胡乱猜测他人的思想?这个女人是在讽刺自己自作聪明么?冰冷的唇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意:“那日你在望月楼下,不是对着逸表白么?怎么,回过头便忘了?”那日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所以在潜意识里面,他隐隐有些认为这个女人是属于那种攀龙附凤的女人,只是眼见攀不上小九,所以又对着百里惊鸿下手。

    “皇上,奴婢那不过是随便说说,还请皇上收回成命!齐大非偶,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逸王殿下,而且想必皇上也知道,奴婢早非清白之身,更加没有资格嫁入皇室,请皇上三思!”皇甫夜都知道了那天晚上的事,皇甫怀寒没理由不知道,所以这也算是一个相对比较合理的拒绝理由。

    “你倒有些自知之明!”冷峻的面容上都是浓浓的不屑,看得苏锦屏有些上火,但是她也知道,这种情况之下,对方对自己越是不屑,才越是有利于自己逃脱“逸王妃”这三个字。

    可是她这话说完了,皇甫怀寒却没有开口回话,灵机一动,想到一个让对方更加蔑视自己的主意,只见某女笑嘻嘻的开口:“皇上,其实奴婢突然发现嫁给逸王殿下也不错,做逸王妃,那奴婢就是逸王府的当家主母了,那该是多么有钱啊!要不奴婢就做逸王妃吧?”

    说着便展现出一副让人极度厌恶的贪财嘴脸!

    某皇帝冷眼看了她半晌,一双寒眸锁定在她的脸上,看了良久,也没有分辨出她说的话是真是假,正想再说些什么,皇甫逸却在此刻醒了过来,迷迷蒙蒙的睁开眼,俊秀的眉皱起,琥珀色的眼眸扫着这边,看见了苏锦屏,短暂的愣了一下,然后支着自己的病体,想要起身,小林子马上上前去扶着:“王爷,您还是先躺着休息一会儿吧,有什么事情吩咐奴才就行了!”

    皇甫怀寒也冰冷的声线也响起:“躺下!”用的是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但也夹杂着不难发觉的关心。

    “皇兄,臣弟说过,您不答应臣弟,臣弟就一直在御书房门前跪着。所以臣弟现在必须出去跪着,否则便是欺君大罪!”皇甫逸的声线很弱,却也铿锵有力。

    “朕答应你!”四个字,从冰冷的唇畔中吐了出来,看着他的眼神复杂,有着见他真的没事了的庆幸,然而更多的却是恨铁不成钢!

    “谢皇兄!”一抹笑意绽放在那张略显苍白的俊颜上,整个人看起来也恢复了不少生气,愉悦的眼神看向苏锦屏,却没有看见她脸上的半分高兴之色,反而是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见他如此高兴,皇甫怀寒冷冷的应了一声:“好好养病!”而后转身踏了出去,小林子看了屋内一眼,吩咐了宫人好好照看,就跟着皇甫怀寒往外走。

    “皇上,奴婢……”苏锦屏想要开口让他们打消了这可笑的念头,她对皇甫逸一丁点那方面的感觉都没有,而且昨夜,好不容易才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喜欢那个人了,却要做什么“逸王妃”,简直是荒谬之极!

    然而只说出了几个字,皇甫怀寒的冷眼就扫了过来,眼中含着警告!小九的身子现在已经经不住任何打击了,若是这个该死的女人现在当着他的面说不想嫁给他,也许比自己不同意这件事情所造成的后果还要严重!

    看见了他眼中的警告,苏锦屏便闭了口。自己想办法溜出去就是了,要是触怒了皇甫怀寒,这家伙动了杀心,那她的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见她闭了口,皇甫怀寒复又往门外走去,没走几步,便听得皇甫逸轻声开口:“皇兄……对不起!”面上的浓浓的愧疚之色,他知道是自己的任性坏了皇兄的计划,虽然他并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计划,但却隐隐觉得这个计划影响极大,但是他这一生都无所求,而今日,他却只想为自己求一次!最后对不起皇兄,他也是没有办法。

    门口那一袭紫金色龙袍的人,脚步顿住,脸上涌现一抹奇异之色,随即飞快的踏步离去,将皇甫逸略带歉意的眼神甩在身后……

    皇甫怀寒一走,屋内就只剩下皇甫逸和苏锦屏了,四下的宫人看了看他们,也识相的退了出去,将门关上。

    苏锦屏看着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桃花太艳,也不是什么好事,烦闷的揉了揉眉心,准备出去算了,他却忽然咳嗽了几声,紧接着,修长的手放至鼻翼,大声的呛咳了起来,脸色变得通红,看起来极为痛苦。

    苏锦屏走到他的床边给他拍了拍背,慢慢的,他的咳嗽的声音就弱了下来,仰起头看着她,琥珀色的眸中带着灼热之气:“谢谢!”

    “不客气!”不冷不热的应了一声,略一思索,慢慢的在他床边坐下,他略显苍白的脸上带着一抹浅笑,琥珀色的眸中含着深情,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一张脸,和皇甫夜酷似,却远比那个妖娆邪肆的人来的单纯。苏锦屏酝酿了半天,轻声开口:“皇甫逸,我觉得我们不合适!你喜欢我,不过是因为我会唱几首歌,作几首曲罢了,这天下会唱歌的女子何其多,而且……”而且那些还都不是她的原创。

    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皇甫逸打断:“不是……咳咳,不是的,我喜欢你不仅仅是因为你会做曲子,还有很多事情,也许你不记得了,但是我却还记得。那天我去找你拜师学艺,你不小心拿着梨核砸了皇兄的脑袋,皇兄本是怒气冲冲的要处置你,最后却被你三言两语的化解了过去,甚至……咳咳,甚至还撺掇皇兄砍了那只梨核,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不一样,很不一样!”

    说这段话的时候,他的脸上是含着笑意的,一直用的都是“我”,而没有自称本王。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也有些迷离,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紧接着又是一阵呛咳之声响起,这样的他让苏锦屏看着有些难受,虽然她一直自认为自己很优秀,但她却不觉得自己会有这么大的魔力。

    “后来……咳咳,后来皇兄骗我说将你送去盛京了,我竟然信了,所以很久都没来找你,想着过了中秋夜宴,和皇兄们团聚之后,就去盛京找你,没想到竟然在望月楼又遇见你了,结果,咳……咳咳,结果又见你把皇兄气个半死!”皇甫逸说着也有些忍俊不禁。

    苏锦屏有些尴尬了抓了一下脑袋,似乎自己干的都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情,那时候自己那谄媚的德行,她还记忆犹新,要不是拉了皇甫逸配合一下自己,最后怕是被那个没有风度的狗皇帝下令拖去砍了!

    “再后来,中秋宴,鹊桥诗会,巧言善辩,聪明绝顶,懂得利用慕容双的弱点,让她和柳昌彦的话相矛盾,最后让她自己碰了一鼻子灰,明明抓到了你的把柄,却反被奚落了一番。吟诗作对,也许比不上千年前的那位战神王爷的王妃,但却也称得上是一绝。”皇甫逸淡淡的说着,越说,眼中的灼热感愈甚。

    苏锦屏有些不自在的耸了耸肩,开口道:“其实也不过是有些会说话的本事罢了,吟诗作赋什么的也算不得极好。若是换了沐月琪在我这个位置上,她的表现未必会比我差!”说着脑海中冷不防的闪现了那个梅妃的身影,也许如果是那个女人,也不会比自己做的差。

    “不,你身上有一点,她们都没有!也许你自己没有发现,你就像是太阳,即便是身处逆境,也能轻而易举的将自己面前的危机化解,被贬为宫女,也没见你真正的为此伤心难过。你不知道你的笑容能给人多大的感染力,虽然笑得不多,但却总是很狡黠,很得意,像是狐狸一般……可爱!那种随性洒脱,是其他人身上都没有的,你并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喜欢上你的,也许不仅是我,还有二皇兄,甚至包括,那个南岳的三皇子!”皇甫逸,是皇家最单纯的人,也是这么多人当中看得最透彻的人!

    只有一双单纯而善于发现美的眼睛,才能穿透光与暗的界限,精准的发现这世界的美好。他在苏锦屏的身上看到的,只是优点,没有她谄媚的窘态,也没有她因着身份低微被人打压的狼狈,有的只是她坚韧不屈的姿态,像是红梅,不畏严寒,迎风雪而立,却又比红梅更多了一分朝阳般的活力。

    见苏锦屏没有吱声,他又笑着加上了一句:“还有,其实那一日,你把慕容双踹下楼梯,我看见了!”说完轻轻咬着唇,像是一个偷到糖的小孩,笑得无比得意、阴险。

    这下苏锦屏彻底的淡定不住了,那张精致的小脸早就忍不住泛红了,不是因为害羞,而是因为羞愧!皇甫逸把自己想象的也太好了,她哪有这么优秀,最后又将自己踹人下楼梯的事情说出来,话说她一直以为这件事情自己做的挺隐蔽的,没想到被那个“紫菱郡主”看到了不说,就连皇甫逸也看见了!

    “那个,其实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好!”最少她本质上,其实是一个很冷血的人,也许就是因为她本质上阴毒狠辣,所以对皇甫逸这样单纯的人,甚至连重话都说不出来。

    “我知道自己对你的认识可能只是冰山一角,但是我愿意用一生一世去了解你!我也会和南陵王一样,一生只娶你一个王妃!”南陵王是四国最为痴情的一个王爷,一生只娶了一位王妃,甚至在后来,他的王妃染上了重病去世,他不旦没有续弦再娶,反而绝食自尽而亡,可是天下却没有一个人嘲笑堂堂一个王爷,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自尽而死,只因他留下一封遗书,字字句句,皆是与爱妻的过往,看得人心酸不已,是以不但没有成为世人的笑柄,反而成了无数闺中少女梦中的最佳夫婿。

    南陵王是谁她不知道,但是一生只娶她一个王妃她倒是听明白了,一个古代的王爷,竟然愿意许下这样的承诺,她苏锦屏何德何能能得他这般相待。字字句句,又都是情真意切,不含半点杂质。再加上今日为了自己,弄成这幅模样。苏锦屏在心中默默的想,若不是有了百里惊鸿,也许自己真的就接受他了!

    见她低着头不说话,他有些急了:“你不信对不对?不信的话我可以发誓,也可以求皇兄下旨,不娶侧王妃,不抬平妻,不纳小妾,不收通房,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若是违背,就是抗旨欺君,好不好?”

    听他这么一说,苏锦屏更加沉默了,他越是认真,越是愿意付出更多,她就越是不知道该如何拒绝。犹豫了半天,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一点:“其实,我怀孕了!”

    这话一出,皇甫逸愣住了,心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问号,她和百里惊鸿发生那件事情不是只有几天吗?她怎么知道自己怀孕了?“你确定?”傻呆呆的询问。

    “嗯!”很是认真的点点头,神情无比沮丧,眼角的余光偷偷的扫着他,希望能借此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听她如此笃定,他脸上的笑意微僵,眼底也闪过一丝疼痛之色,过了一会儿,低声开口:“我会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的。”

    纳尼!现在的古代人都已经这么开放了?就是一些的现代人应该也接受不了吧?“唉,其实这样真的不好,娶亲哪有买一送一的是吧?而且你皇兄要是知道了,你就是真的跪死了他也不会答应的!”

    “不能让皇兄知道!”皇甫逸很是激动的开口打断她,“这件事情一定不能让皇兄知道,否则皇兄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不论是作为宫女怀孕,还是作为逸王妃怀孕,皇兄都绝对不会留下她的命!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真的娶我,我肚子里面的孩子是要入皇室宗谱的,南岳的皇室进了你东陵的皇室宗谱,这样的后果也是你能承担的?”苏锦屏有些疾言厉色起来。

    而此刻,皇甫逸的表情竟是格外坚定,咬着牙开口:“本王说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他便就是本王的,谁也不能质疑!”

    “你……”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看他神情激动,也担心自己再刺激下去会让他病情加重。缓缓的起身,道,“你好好养病,我回去吃饭了!”

    “好!咳咳……”呛咳了几声,神态是别样的温柔,看得苏锦屏有些心惊,只得转过头飞快的往外走去。

    打开御书房的门,夏冬梅已经回去了,门口的宫人看见她的神态也格外的恭敬,好像她已经成为了那个高贵的逸王妃,低着头一路回了景仁宫,只感觉自己头都大了,怎么会惹上这档子事!

    而她前脚刚刚踏进景仁宫,后脚,这景仁宫就被包围了起来,一千多人将这座冷冷清清的小宫殿围了一个密不透风!紧接着,一袭紫金色龙袍的人,出现在了这里,暗紫色的寒眸扫着她,冷声开口:“苏锦屏,这几日,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婚礼完成之前,半步也不得离开!”

    “皇上真的准备让奴婢做逸王妃?”凤眸凝视着他冷峻的容颜,希望在他的脸上找出一丝丝破绽和犹疑,但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帝王冷冷的凝视了她半晌,最终冷哼一声,不置可否,拂袖而去……

    ……

    “殿下,属下已经调动了夜幕山庄的所有人,甚至还牵动了我们在朝堂上的不少势力来寻找那个叫妖物的人,可是完全没有找到关于这个人的半点蛛丝马迹!江湖上就连以‘妖物’为代号的人都没有!”灭低着头,恭敬的禀报。

    一袭白衣的男子立在梨花树下,层层叠叠的花瓣轻飘飘的洒落,墨发白衣随风轻扬,仿佛遗世独立,而那张绝美的容颜又形成沧海遗珠般的风华绝代,月色般的银眸紧闭,长长的睫毛随着风轻轻的颤动,听了他的话,半晌都没有吭声,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灭自然知道殿下这样的反应,就是不满意他们的调查结果,于是开口将自己要说的话说完:“但是属下查到江湖上,有‘泰山老妖’、‘妖仙’,还有一个叫‘妖魔盟’的小帮派,自称是魔教的分支,但是魔教并不承认他们的存在!”

    “全部除了。”淡淡的四个字吐出来,声线虽然还是冷冷清清,但却能让人感受到一股嗜血的杀意。

    灭的嘴角抽了抽,据他们几大暗卫的猜测,这个叫“妖物”的人,应该是殿下的情敌,但是那个“泰山老妖”是一个七十多岁的不入流的武林高手,而那个“妖仙”是一个善于用毒的绝世美人,那个“妖魔盟”更是一个帮派的名称,这哪个都不大可能是殿下的情敌吧?全部除了?

    但只要是殿下的命令,再离谱也不是他能置喙的,恭敬的应了一声:“是!”

    随即,灭又将中秋夜宴上六皇子伏诛,六皇子的母妃刘德妃的母家,也被皇上连根拔起等事禀报给他。最后,才将苏锦屏和皇甫逸的婚事说了出来:“皇甫逸跪求皇甫怀寒,最终晕倒在门前,君临渊推了一把,皇甫怀寒便应了,现下苏锦屏已经被软禁,皇甫怀寒下令,婚礼完成之前她不得离开景仁宫半步!”

    立在树下的人闻言,寡薄的唇畔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但却什么话都没有说,仿佛什么都没有听到。

    反而是灭有些按耐不住的开口了:“殿下,我们要不要动手破坏婚礼?”

    “本宫自有分寸。”淡淡的一句话飘了过来,声线清冷,听不出情绪。

    “是!”灭低下头,越发的弄不清楚殿下的想法,但他还是忍不住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殿下,其实属下认为,那个女子,其实没什么好的。”

    这话一出,背对着他的人,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睁开,看了看虚空,蓝天白云缭绕之下,一束金色的阳光照到了他的身上,暖暖的光束,一路照进心底,然而,却还是半晌都没有开口。直到灭以为他不会回话的时候,清冷的声音淡淡的飘来……

    “是啊,没什么好的。”声线变得低沉起来,淡漠冰绝的脸上绽出一抹淡笑,孤绝的声线幽幽的响起,“但,除了她,再不会有人对我说——‘别让人欺负你,我不喜欢’。除了她,再不会有人因着我被打了,就心心念念的拖着我去报仇。除了她,再不会有人记得中秋节的时候,给我带一块月饼。除了她,也再不会有人在母妃死后,带着我去为母妃烧一份供奉。灭,看见了么,她就像是太阳,踏着光辉一路照进我的心底。若是没了太阳,我可以等明日。可,若是没了她,也许……我会死。”

    灭闻言,心口一窒。他竟然不知道那个女人竟然能对殿下用心至此!就是他们这些中忠心耿耿的人,也没有想到中秋节的时候给殿下带一块月饼,更没有想过去给瑾妃娘娘烧一份供奉。看着殿下的背影,鼻子忽的有些发酸,殿下的淡漠,原来并不是因为不需要关心,而正是因着欠缺了关心,所以才会与俗世相隔。

    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百里惊鸿清冷的声线再次响起,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坚毅:“所以,我要定她了。她,只能是我百里惊鸿的女人。除非我死,除非她死。”若是不爱,便是将一切都隔绝的心门之外,若是爱了,便是生死相缠、至死不休!这便是他的爱,浓烈,霸道,也带着毁天灭地的绝决!

    灭一怔,毫无意识的开口重复:“除非您死,除非她死。”殿下已经执着到这般境地了么?

    “对。除非我死,除非她死。”低低的应了一声,复又开口:“若是我死,便是无欲无求,一生无怨。若是她死,我与她,便随着那道阳光一起消融,许是无声而灭,也或是在虚空弥漫,折冲而破,最后变为一道光束走向末日之巅。但,无论是消亡,还是永存,都是生生纠缠,永世不离。”

    此刻,灭已经无法掩饰自己内心的震惊,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仿佛是第一次真正的认识自己面前的这个人,半晌,轻声开口:“殿下,属下明白了!”

    “所以,你觉得,本宫会让她嫁给皇甫逸么?”淡淡的开口询问,声线冷清也闲适淡雅。

    灭的嘴角一抽,殿下,您这是在消遣属下吗?抽着嘴角回话:“不会!”

    “退下吧。”今日,他似乎说的有点多了。

    “是!”……

第77章 你不必爱,我爱你便够了

    灭走后,那梨花树下的人影,寡薄的唇畔勾起,自己最了解的人,当然是自己的对手,这场婚事,皇甫怀寒是在等着他出手,为的,就是看看他百里惊鸿的实力!然而,他会那么傻的中招么?

    而且,这场婚事,本来就……呵,只能说,是他太了解皇甫怀寒了……

    皇甫逸的身体好的很快,在君临渊的照料下,没多久就康复了。婚礼也在如火如荼的准备着,而苏锦屏已经被软禁了五天了!

    这五天,她也敏锐的发现了门口那些卫兵的突破口,凌晨四五点的时候,是他们最困倦的时候,西边可以打开一个小缺口,但是人太多,自己一出手,就可能惊动其他人,虽说她自己有把握逃离这里,但是她走了,浅忆怎么办?

    梨园的那个人也好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这几天她不能过去,他也没来找她。想着前几天自己还摸着他的脑袋说扫完地就回来,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尼玛,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呸!呸!自己在想些什么东西!

    站在窗前,看着那群碍眼的侍卫,深呼吸了好几口气,她是孕妇,不能发脾气!一定不能乱发脾气,否则会影响小孩子的,如此这般在心底安抚自己的情绪,这个皇甫怀寒,真特么的欠抽,废了这么大的周章,就是为了将她嫁给皇甫逸?她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浅忆有些担忧的开口:“小姐,要是您真的嫁给逸王殿下,姑爷怎么办?”至于小小公子和小小姐怎么办,小姐已经告诉过她了,说是逸王殿下不介意,可是姑爷呢?逸王殿下应该不会连姑爷也不介意吧?让小姐带着姑爷一起嫁到逸王府?

    “我不可能嫁给皇甫逸!”坚定的开口,语气中带着不容置喙。她“妖孽”绝对不是任人摆布之人,她的婚事,也容不得皇甫怀寒来指手画脚!

    “可是……”可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本来她还以为姑爷毕竟是南岳的三皇子,虽然是质子,但东陵也不会将他怎么样,要是站出来说一句话,也许可以挽回这局面,可是他却是半点音讯都没有传过来,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个想法。

    “放心吧,我总觉得,这件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忽的想起了什么,转过身看着浅忆,一脸认真的道,“浅忆,我忽然想起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呃,什么事情?”浅忆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见过这么认真的表情,不由得也有些紧张。

    一声凄厉的高呼声响起:“我们两个这个月的俸禄是不是都没有领?”

    “……”浅忆的脑门瞬间布满了黑线,都什么时候了,小姐还有空想这个!“那个,好像是没领,因为景仁宫都是许进不许出,所以不仅我们没领,这个院内的其他宫女都没领!”

    于是,某女瞬间愤青了!几个大步走到门口,那门已经被锁上了,这些日子的饭也都是从窗口送进来的,苏锦屏飞起一脚,紧接着,那门就像是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向着远方飞去!

    然后一个黄色宫女服,散着发的某女像疯子一样冲了出来,不由分说的就往门外走……

    几个侍卫赶紧拦住她:“苏锦屏,皇上说了,婚礼完成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半步!”

    一张美艳绝伦的面孔,凑到他的跟前,紧接着,一声怒喝从那张樱桃小口里面喷涌而出,某女的面色已经气得通红:“你知道我出去有什么事吗?这可是比身家性命都要大的事情!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那侍卫长被吼得脑袋发懵,傻愣愣的开口询问:“有什么事?”

    “老娘这个月的俸禄没领!俸禄你知道是什么吗?是钱!钱!钱是什么意思你明白吗?钱就是俸禄!”一段绕口令把苏锦屏自己都说晕了,“总之,你快点给老娘让开,谁拦着我去领俸禄,老娘就跟他拼命!”

    最后一个话音落下,整个景仁宫已经是鸦雀无声!众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某张狰狞的面孔,只见她柳眉横倒,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眉宇中尽是焦急,发丝凌乱,比那从疯人塔里面跑出来的人还要恐怖几分!

    不少人都在心中感叹,这就是逸王殿下不惜触怒皇上也要求娶的女人?逸王殿下的品味果然非常人所能理解!

    浅忆一只手拍上额头,有种将自己埋了的冲动!小姐这真是,太丢人了,让她这做丫环的也觉得自己无颜见人!

    “咳咳,这个,苏锦屏,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大事,我……”

    “什么不是什么大事?这天底下还有比银子更重要的事情吗?”又是一声暴喝,“你最好马上给我让开,我现在就要去见皇上,他身为一国皇帝,居然拖欠宫女的工钱,实在是太可恶了!”这个杀千刀的皇甫怀寒,居然能做出这么掉身价的事情,他一定会遭报应的!

    那门口的侍卫不由得为她的胆大包天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皇上拖欠宫女的工钱?真亏她想得出来!“那个,苏锦屏,最近皇宫里面都在忙逸王殿下的婚礼,由于殿下的病还没有好,所以这场婚礼是由皇上亲自操办的,内务府最近都在忙这件事情,所以皇宫所有宫人这个月的俸禄都还没有发,内务府总管已经传了话下来,说逸王殿下的婚礼处理完之后,就一齐补给我们!”

    “真的?”苏锦屏很是狐疑的看着他,一张精致的小脸上面写满了怀疑!

    “真的!”擦了一把额头的汗,心下无语至极!“不信你问他们!”说着指了指那一众侍卫。

    众侍卫还都长大嘴巴,没有反应过来!

    侍卫长一怒,大吼:“我在问你们话!”

    众侍卫一怔,都回过了神:“呃,是的,都没发,逸王殿下的婚礼是后日,也就是五号,办完婚礼,再收了尾,当是八号领俸禄!”答完话之后无比佩服侍卫长阁下,这种情况下居然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还能面不改色的回那个疯女人的话,实在是……让人膜拜!

    于是苏锦屏慢慢的淡定了下来,既然大家都没发,那问题就不大了!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我就放心了,真是吓死我了!”说完便往屋内走。

    留下一众侍卫一脸麻木的站着,傻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这群人此刻的表情,仿佛刚刚被人拖出去那啥了千百遍!

    浅忆擦着额头的汗水,正要跟苏锦屏一起回屋子,就在这时,小林子带着一众宫人过来了:“苏锦屏,皇上宣你觐见!”

    ……

    一转眼,便又是两天过去了,宫里四处都是张灯结彩,众人只知道新娘子是要从皇宫里面出来,而且不日前,新娘子被封了“长乐郡主”,被赐了封地,就是为了身份上能配得上逸王殿下,但却并不知道新娘子到底是何人。

    景仁宫,苏锦屏一袭火红色的新娘礼服穿在身上,足足有十六层,格外厚重,头上压着六尾的金凤钗,整个人看起来无比雍容华贵。袖口绣着暗纹,都是皇家的标志,一张精致的小脸被上了妆,原本就美艳的面孔更加美得逼人!

    也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喧嚣之声:“逸王殿下,您不能进去,你进去不吉利!”

    “有什么吉利不吉利的!本王就是要进去看看!”声音中带着愉悦和欣喜,不一会儿,那个清朗俊秀的男子就出现在了屋内,也是一袭红衣,红色的缎带绑在头上,一张脸孔也是俊逸非凡,琥珀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盯着苏锦屏,呆住了。

    半晌,从口中溢出一句:“你今天,真美!”他说的是实话,从前苏锦屏都是穿着一声浅黄色的宫女服,梳着最简单的回心髻,虽是姿容绝美,但也未曾像今日一般让人惊艳。

    苏锦屏只是淡淡的回视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没多久,皇甫夜和皇甫苍翟、皇甫宇也嬉笑着跑了进来:“小九,你这小子就这么着急,马上就能娶回去了,现在就急急忙忙的冲进来了!”

    三人一进来,看着端坐在梳妆台边的苏锦屏,也愣了一下!而皇甫夜,短暂的呆愣之后,樱花般的薄唇勾起一抹浅笑,掩住了眼底的疼痛:“小锦锦,恭喜!”

    苏锦屏闻言,只是静静的坐着,不置可否。

    “都在闹什么?”一声冰冰凉凉的声线响起,来的正是今日这场婚礼的主婚人皇甫怀寒,这下司仪和给苏锦屏打扮的嬷嬷们都白了脸,本来新婚的时候,新郎进新娘的房间就不吉利,这一下子还进来这么多人!偏偏皇上也来了,他们也不敢上前去谏言。

    君临渊也步了过来,两人往屋内一扫,也都看见了苏锦屏,不过这两人的眼中都不是惊艳,而是震惊!完全没想到这个女人打扮起来,也还有模有样!

    “怎么?还怕朕骗你不成?要亲自进来看看?”皇甫怀寒冷声开口,只是声音中带着些许宠溺的笑意。

    皇甫逸脸一红,开口道:“臣弟不敢!”

    一只手拍上了他的肩膀,似是别有深意的开口:“小九,娶亲了,便也长大了。以后便少任性一些,多思虑一下自己身上的责任!”

    这话一出,皇甫夜敏锐的察觉到有一丝丝不对,但是四处看了半晌,也没发现不对在哪里。而坐在梳妆台前的苏锦屏,只是低下头拨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皇兄,臣弟明白!”皇甫逸郑重的回了话。

    紧接着,皇甫宇就笑了起来:“好了,好了,这大喜的日子,说这些干什么!赶紧出去出去,新娘子打扮好了就该上花轿了,小九这小子都快急死了,你们还在这里磨叽!”

    这话一出,便是一阵哄笑声,皇甫苍翟笑道:“快点出去吧,大喜的日子,我们都跑进来,可是真的不吉利!”

    “哈哈……两位真龙天子都进来了,能有什么不吉利的!”这话是皇甫夜说的,声线华丽优雅,只是那语调中的三分笑意,听起来有点牵强。若是他也能和逸一样坚持,在门口跪上几天,也许今日娶到她的就是自己了!

    “走!走!”说着皇甫逸便被自家皇兄们架了出去,门关上,还传来了皇甫宇戏谑的声音:“小九,你小子眼光不错啊!”本来还以为千挑万选了多年,最后挑了个宫女,还为他有些可惜,没想到这个女子打扮起来……就是倾国二字也不为过!

    “三皇兄,你就不要打趣我了!”皇甫逸有些不好意思的声音响起。

    “哎呦,你小子还脸红了!”又是一声戏谑和一阵哄笑声。

    ……

    一阵吹吹打打的声音响起,一个八抬大轿从景仁宫出来,皇甫逸的腰间挂着那支碧绿通透的玉笛,笑得春光满面的踏出了皇宫,今日的天气倒是不错,阳光明媚,让新郎官的心情更加愉悦。

    而皇甫怀寒这次也没有顾忌什么规矩,和君临渊一起徒步出了皇宫,去逸王府主持婚礼。两个皇帝都跟着,皇甫逸自然也不好再骑那高头大马,一群人就这么笑语嫣然的踏向逸王府……

    地上铺着红毯,两边都是围观的百姓,看着这一奇景,还当真没有哪位亲王成婚是这般排场的,两个皇帝徒步跟着就够奇了,最奇的是那新娘子竟然还是从皇宫出来的!历年来除了公主,可没有女子能从皇宫出嫁,所以今日赶来看热闹的,那真是人山人海!

    到了逸王府的门前,皇甫怀寒和君临渊自然是先进去了。门口的喜娘赶紧跑了过来,对着皇甫逸开口:“逸王殿下,现在您该踢轿门了!”

    踢轿门,便是给下马威!这是成亲必经的程序,但是皇甫逸却挥退了喜娘,直接走过去,掀开了轿帘,将里面的新娘牵了出来。

    四面马上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连下马威都省了,逸王殿下竟然喜欢他的王妃到这般境地吗?

    喜娘短暂的呆愣之后,赶紧拿出一条红绸,给他们二人牵着,一对新人,就这么对着逸王府的门口走去。到了门口,皇甫逸的脚步顿住,冷眼看着门前的火盆,半晌,下人们才识相的过来把那火盆端下去。

    两人牵着红绸,一路踏进了大殿。而人群中,上官谨睿的神色最为复杂,旁人不知道新娘是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无论如何,小锦也不能嫁给皇甫逸,不仅仅是因为她是自己的未婚妻,更是因为……

    手上的折扇收起,背在身后。公式化的笑容挂在脸上,而四面埋伏着不少他的人,皆等着他的手势,伺机而动。

    皇甫怀寒坐在上首,君临渊坐在一旁,毕竟虽贵为北冥的皇帝,也受不得皇甫逸的高堂之礼,所以只是侧在一旁。狭长的丹凤眼好整以暇的看着新娘,无比好奇红盖头之下,那张脸上是什么样的表情,苏锦屏,尊贵的逸王妃,这份大礼你喜欢吗?

    “一拜天地!”司仪高声叫了起来。

    两人一同转向门口,对着门外一拜,动作一致,且毫不犹豫。此刻,就连皇甫夜和君临渊都有些惊讶了,她明明喜欢的是百里惊鸿不是么?竟然这么老实的跟着拜堂?

    “二拜高堂!”这一拜,自然是对着皇甫怀寒。

    皇甫逸的脸上挂着愉悦的笑意,笑意之下,是浓浓的感激,感激皇兄的成全,也感激上苍,他可以和心爱的人在一起!一同弯腰,慎重的对着皇甫怀寒拜了下去。

    而皇甫怀寒却寒眸微闪,苏锦屏嫁给逸,百里惊鸿若是有实力,今日……应当会出手吧?不过即便是出手,他也已经布好了天罗地网,让他有来无回!此举,不过是为了试试对方又多强的实力!

    “夫妻对拜!”又是一声尖细的叫声,四面皆是笑语嫣然。

    上官谨睿正要让人动手,也在同时,那墨玉般的眼眸不经意的滑过人群,忽的,怔住了!那是……

    不远处,一个小厮模样打扮的人躲在人群后,可是那张脸,分明就是……苏锦屏!那,飞快的转过头看着正在拜堂的那一对新人,小锦就在那里,那那个在拜堂的女子是谁?

    苏锦屏穿着一身小厮的衣服,看着皇甫逸,他脸上的笑容格外明朗,琥珀般的眸中都是幸福的笑意,这笑,让苏锦屏纤长的手指深深的嵌进了肉中!皇甫逸,对不起!

    脑中一闪,是前日在大殿中的情形。她被皇甫怀寒派人叫了过去——

    “苏锦屏,朕要你配合朕做一件事情!”皇甫怀寒坐在龙椅上,冷冷的注视着她,暗紫色的寒眸中都是不容置疑。

    “配合你一起骗皇甫逸?”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女子,都很眼熟,是前几日在诗会上见过的。本来她就觉得皇甫怀寒不大可能答应皇甫逸的请求,到了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他的想法。

    沉默了半晌,冰冷的薄唇吐出了几个字:“你很聪明。”他料到了当日逸一定会闯进新房,若是没有这个女人配合,这戏一定演不下去。

    紧接着,皇甫怀寒指了指一旁的一个白衣女子,眉眼如画,一身书香淡雅之气,身型和苏锦屏差不多:“她,威武大将军之女,会代替你嫁入逸王府!”

    “皇上,恕奴婢斗胆问一句,您就不怕逸王殿下发现了事实真相之后,跟您……?”皇甫怀寒,果然够狠辣,够自私,为了皇权的稳固,为了他心中的那份门当户对的执念,竟然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要这般算计。

    “这些事情都与你无关!你有两个选择,第一,配合朕,第二,死。自己选吧。”冷冷的开口,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厌恶,这个该死的女人,屡次三番的跟自己作对,要不是留着她有用,自己早就除了她了!

    苏锦屏当然知道他是在吓唬自己,若是真的杀了她,就没人帮他配合起来骗皇甫逸了,所以第二条路,不是死,而是做逸王妃!她不想做逸王妃,也不想欺骗皇甫逸,毕竟这是他的婚姻,婚姻是一辈子的事情,她不能替他做决定,一时间也有些为难。

    看她的神色,他就知道她猜出了自己不过是在吓她,冷笑一声:“苏锦屏,你确实很聪明,但是,若是你选了第二条路,浅忆就会死,今日回去,你便看不到她了。”这句话的意思,就是浅忆已经被他抓了!

    苏锦屏抬起头,凝视着他冷峻的容颜,皇甫怀寒果然卑鄙!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吧?确实,她刚刚想的是选择第二条路,然后找到机会逃了,这样自己不用嫁给皇甫逸,他也不用娶自己不喜欢的人,可是浅忆却被抓了!从前的她没有弱点,可是如今,浅忆就是她的弱点!她不能让浅忆有事,可是皇甫逸对自己的那一番真心,也叫她狠不下心肠!

    那她是不是现在飞快的窜到皇甫怀寒的跟前,以命相搏呢?正在犹豫间,那个白衣女子走了出来。

    看着苏锦屏,没有半点因为她是宫女而产生的自傲感,反而那如画的眉眼中都是尊重之色:“苏姑娘,从你的神色之中我也看得出来你并不喜欢逸王殿下,但是自从上次皇上寿宴之后,我便爱慕着他,请你相信我,虽然他现在爱的不是我,但是总有一天,我也能与他琴瑟相合!”这话说完,她已是面颊飞红,毕竟对于一个古人来说,能讲出这样的话,真的是非常不容易。

    苏锦屏闻言,倒也开始正眼看她了,只见她虽然有些害羞,但是眼底却满是坚毅之色,神态之中还透出对皇甫逸的深情,一身淡雅之气,不难看出虽然出身将门,也是个才女!半晌,忽的笑了:“好,我信你!”皇甫逸执着于自己,对他并没有好处,而这个女子,不仅出色,最难得的是那一腔不拘世俗的深情。也许皇甫逸和这样一个女子在一起,才是最好的!

    而穆紫菱满面恼恨的站在一旁,她也喜欢逸王殿下,可是她却败在比苏锦屏高了一些,只能白白的让他人捡了便宜!

    “几位小姐这几日就留在皇宫吧!”皇甫怀寒一锤定音,目的,是怕她们出去走漏了风声。

    ……

    思绪收回,一双眼又重新放到那对新人身上,皇甫逸,你会幸福的对吧?那个女子,应该会让你幸福的!在景仁宫,他们一出去,跟她穿了一身一模一样一副的女子就踏了出来,对着她盈盈施了一礼拜谢,便盖上红盖头踏了出去。

    而她,好不容易从皇宫逃了出来,为的是亲自来参加这场婚礼,送上心中的那份祝福!

    两人对着一拜,司仪高声尖叫:“礼成,送入洞房!”

    皇甫逸牵着那红绸要带她入洞房,几个喜娘也上前要搀扶新娘,可就在此时,忽然刮起了一阵风,那女子头上的红盖头被吹掉了!

    这一吹,皇甫夜等人齐齐愣住了!这个女人也很美,穿的也是和苏锦屏一样的衣服,可是分明就不是他们那会看见的那个!君临渊的唇边露出一抹诡异的笑痕,今日奇怪了半日的事情,终于是有了答案,他就说为何苏锦屏拜堂的时候,半点反抗之意都没有,看来,自己是小看皇甫怀寒了!

    皇甫怀寒也站了起来,若是在洞房是时候发现了,便也没什么了,可是现在在大庭广众之下,若是闹起来,肯定极其难看!

    皇甫逸手上的红绸滑落在地,呆呆的看着面前的女子,脸上都是不敢置信的表情,转过头看着皇甫怀寒,容色中又愤怒,有失望,有沧桑、悲凉,和绝望!“为什么?为什么?”

    在场的宾客都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只看清了那个女子的容貌,原来是白大人之女,白汐月,也是他们东陵有名的才女。可是逸王殿下的反应是……

    “小九,朕……”皇甫怀寒意图开口解释。

    “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成全我是吗?”看着自己向来敬重的皇兄,眼中满是失望。

    皇甫夜上前一步,开口提醒:“小九,注意分寸!”他也明白小九的愤怒,但是再愤怒,也不能忘了君臣之别!

    皇甫逸却仿佛没有听到,一步一步的后退,最后转过身想要跑出去,却被一声冷喝制住:“站住!你想去干什么!”

    背对着他站定,一袭红衣,挺拔如松:“我要去找她!”

    人群中的苏锦屏,终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眼底也隐隐有水光泛滥,皇甫逸,这般深情,叫她以何为付!不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嫁给他,所以还不如快刀斩乱麻,见了白汐月,便觉得她比自己更适合他,所以才真正的下定了决心,可是这一刻,她不由得开始问自己,自己真的做对了吗?

    “找她?现在你已经跟白小姐拜过堂了,去找她,是想让她做妾么?”冰冷的声音如同一把利刃,狠狠的穿透了他的心脏。

    这下宾客才搞清楚状况,原来逸王殿下娶的不是自己想娶的人!这下众人各异的目光便都扫到了白汐月的身上,好奇她在里面扮演的是怎样的角色。

    皇甫逸闻言,俊朗的脸上满是痛苦之色,身子也在隐隐颤抖,清朗的声音从口中溢出:“皇兄,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为什么要将他逼到这般境地!他一直以为自己最小,是最受宠的,一直也都是这样的不是么?可是为什么,今日一切都变了?

    “因为你是皇家的人!”一句话,铿锵有力!让不少大臣都低下了头,皇室联姻,是平衡各方面势力的重要工具之一,这是大家都心照不宣的事情,可是皇甫怀寒今日却将这件事情放在明面上说了出来,想来是气极了!

    “呵呵……皇家的人……”脚步踉跄了几下,几个下人想上去搀扶他,还没近他的身,一口鲜血便从他的口中喷了出来,与身上的红衣交织,如火般鲜艳绽放。随即,直直的倒了下去,腰间的玉笛,也如同主人的心一般,滑落在地,碎成两段……

    “小九!”

    “王爷!”

    一阵一阵的惊叫声响起,场面已经混乱了起来。

    苏锦屏失魂落魄的回了皇宫,一路走一路憋着眼泪,这件事情到底应该怪谁?怪自己么?其实说起来自己也是受害者之一,而且她也知道,就算是没有自己,皇甫逸也迟早有一天会被皇甫怀寒逼上这条路!

    跌跌撞撞的进了皇宫,不知怎的,竟然格外想见到那个人。入了梨园,见他坐在屋内,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听着她的脚步声传来,月色般醉人的眼眸睁开,有些诧异的看着她,他早就料到了以皇甫怀寒的性子,不可能真的将苏锦屏嫁给皇甫逸,所以才没有出手,可是她,这是……

    “怎么了?”淡淡的出声询问。

    抬起头,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眼中还有水光闪闪,问了一句让人云里雾里的话:“你知不知道,爱是什么?”爱,爱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能将皇甫逸逼到这般境地?

    他闻言,一怔,爱是什么,爱是一日不见,便神智恍惚,如隔三秋。爱是求而不得,便锥心刺骨,痛彻心扉。爱是为她一笑,不惜代价,献上一切。爱是明明有着千言万语想说,却怕惊到她,只能藏在心底。心中有太多的答案,但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最终,淡淡的回话:“不知道。”

    说罢,不待她有所反应就站起身,一伸手,便将她拥入怀中,淡淡的开口,道:“不必自责,没有你,皇甫怀寒也一样会这么做。”只是早和晚罢了。

    “我知道。”窝在他的怀中,想起皇甫逸倒下的那一幕仍然觉得很难受,诺诺的开口,“若是爱了,就要和皇甫逸一般,疼痛入骨到那般境地,我愿意这一生都无爱!”

    他闻言,寡薄的唇动了动。良久,一句冷冷清清的话吐出,声线冰绝至极:“若是怕痛。你不必爱,我爱你便够了。”

    第78章 听说,这样对孩子好

    这话说完,却不见自己怀中的女子有所反应,低头一看,竟是睡着了!有些失笑,看来自己果真不适合说这种话,难得说一次,她竟然没听到。

    ……

    逸王府,已经是忙得天昏地暗,人仰马翻,好好的一桩喜事,闹到最后竟然成了这般模样!但让人啧啧称奇的是那白汐月,遇上了这般尴尬的境地,竟是不哭不闹,反倒和下人们一起照顾着皇甫逸,让那些想看笑话的人也没有看成。

    皇甫逸苍白着脸躺在床上,而皇甫夜低着头,拿着那只碎成两截的玉笛,良久,也没有说话。大夫诊完了脉,说是胸口有郁结之气,才会吐血昏倒,好好调养一段时间自当痊愈。而那一声厚重新娘礼服的人,也不顾这么多人在场,拿着帕子给皇甫逸擦着脸。

    “怀寒兄,即是逸王殿下没什么事,朕就回宫了!还有一事,后日朕便要启程回国了,今日特向怀寒兄说一声。”北冥已经堆积了不少事情等他回去处理,至于那个苏锦屏……走之前自然要再送一份大礼!

    “不多留几天么?”皇甫怀寒开口挽留,其实心底还是希望对方早点滚蛋,东陵的事情他都烦不完了,现下又加上小九的事情,真是烦不胜烦,君临渊走了也算是少了一个麻烦!

    “不了,朕再不回去,恐怕北冥的皇位都要换人来坐了。”开口说着似真似假的玩笑。

    “哈哈哈,临渊兄说笑了,即是如此,朕就不挽留了,只是暮阳郡主的腿……?”那腿还没好,行动不便是必然的。

    君临渊只是笑了笑:“这个就不用怀寒兄费心了,这点处事之能,朕还是有的!怀寒兄还是留下来照顾逸王吧,朕就先回宫了。”

    “请!”皇甫怀寒也不再多言。待君临渊走远,那唇角的笑意才被冰冻住,看了看床上的皇甫逸,顿了顿,转身踏了出去,不多时,皇甫夜也跟着跑了出去。

    站在枫树下,负手而立,暗紫色的寒眸看着远方,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听着身后的脚步声,冰冷的声线响起:“夜,你觉得,朕做错了么?”他以为小九对那个女人不过是迷恋,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能陷得这么深。

    皇甫夜闻言,沉默了半晌,手上那碎成两截的玉笛也似乎有千斤重,终,华丽优雅的声线响起:“没有!”皇兄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东陵,为了皇室,也是为了小九!等到除掉苏念华的时候,若是堂堂的逸王妃就是苏念华的女儿,逸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撇清这关系。

    “夜,终究是你最明白朕!”没错,他是自私自利,想要用皇甫逸的婚姻来平衡这些关系,也不能放苏锦屏离宫搅乱了自己的计划,更不可能让一个不贞的女人来做皇家的媳妇,但是最重要的,却是为了保住小九!

    “皇兄,总有一天,小九会明白的!”逸肆意江湖多年,久不闻政事,身上的草莽之气早已大于对朝廷局势的敏感度。所以才会暂时想不过来,可是他为什么也没有看出皇兄的企图呢?

    低低一叹,抬步往皇宫的方向走去,一声紫金色的常服,龙纹遍布,王冠束顶,墨发垂在脑后,踩着细碎的阳光离开。那背影,看起来霸气非凡,却也带着浓浓的孤寂。

    ……

    冷宫。流莺暗哑的声音划过夜空,一个白衣女子披散着墨发站在窗前,一双明亮的大眼静静的凝视着夜空,像是在看着什么,也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吱呀”一声,冷宫的门开了。

    一个黑衣人出现在屋内,恭谨的声音响起:“大小姐,将军大人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请您放心,这件事情不会有半点差错。”

    “嗯。”背对着他应了一声,“那个贱人死了么?”问的,自然是赫连容若。

    “没有!断了双腿,现在是只能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得,但是最近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谋划着什么。贤妃那边倒是什么动静都没有,颇有宠辱不惊的架势,但后宫还是有不少人把矛头对准了她。不过属下却觉得,这事情没有那么简单。”那黑衣人开口禀报。

    “知道了,下去吧。”冷声吩咐,冷傲自恃,高雅若梅。

    待那黑衣人踏了出去,南宫宁馨才痴痴地望着天空,而后,笑了,低低的开口:“皇上,你终于要达成夙愿了,你开心吗?”

    可是天上的明月,是不会回答她的问题的。自嘲一笑,待在这冷冷清清的冷宫已经两年了,她竟然也学会自言自语了。

    ……

    一大早,苏锦屏醒来,便又是在百里惊鸿的床上,但是今天跟往常不同,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的胸口,有点难受。一睁眼,便看见了面前那张谪仙般的脸,静默了几秒钟之后,忽的爆发出一声尖叫:“啊——”

    睡眼惺忪的将眼眸睁开,月色般醉人的眸中光芒四散,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怎么了?”这一次,是真的被她惊醒的,所以声音不复冷清,还有些撒娇的味道。

    苏锦屏看着自己胸前的那只手,用一种“你真令人发指”的表情看着他:“你这个色狼!还不把你的爪子拿开!”

    他闻言,脸上懵懂的表情慢慢的消失不见,好像是清醒了过来,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紧接着,苏锦屏又发现了一个让人吐血的问题:“为什么我们还没穿衣服?”搞什么飞机!她昨天晚上睡得那么死吗?被人家扒干净了也不知道!

    “嗯?”似是有些迷蒙,只是银灰色的眼眸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没给苏锦屏看见。

    “嗯你妹啊!别给老子装傻,你说说看,为毛我们没有穿衣服,还有,你的爪子还放在老娘的胸口?”苏锦屏火气极大,对着他的脸一阵狂喷!

    凤眸也将他的上半身看了个干干净净,虎着一张脸压抑着喷鼻血的冲动!

    这下他好似才反应了过来,淡淡的开口:“听说,这样对孩子好。”声线清冷孤傲,还圣洁的如同冰山雪莲,怎么都不可能将面前这个人、将他发出来的声音,同一个色狼联系在一起!

    但是苏锦屏也不是傻子,虽然她不是很清楚真正的孕妇是什么样的,但是绝对不可能还有这么一说,孕妇不穿衣服会对孩子好?还要把爪子放在胸口?坑爹呢?:“胡说!你以为老娘是傻的?”

    这一吼,他当即不说话了,只是淡淡的坐着,侧着身子对着她,一动不动,墨发散在蜜色的肌肤上,形成致命的诱惑。

    苏锦屏虎着脸,将自己的衣服拿过来飞快的套上,很是防备的转过头看着他:“我今天才认清楚了你这个人,假正经!”

    假正经?嘴角有些微抽。

    没听他回话,苏锦屏有转过头瞅了他一眼,只见他容色淡漠,只是眼底出现了一丝丝委屈之色,虽然不明显,但是也隐蔽了,呃……“那个,你是不是被人骗了?”这家伙这个性子,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该不会是被人骗了,所以才……

    他闻言,也没说什么,起身,穿衣,彻底的漠视了她。

    于是,苏锦屏知道了,这家伙果然是被人骗了,然后回想起自己刚刚竟然把他吼了一顿,这似乎很是不妥,而且她早就把人家吃了,现在还装什么纯洁!内心中含着对自己浓浓的鄙视和唾弃,慢腾腾的把自己的衣服穿好,而后爬下床,支支吾吾的开口:“那个,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不过你以后还是放聪明点,别又被人骗了!”

    说完,那人还是背对着她,一言不发。一簇小火苗在苏锦屏的心中燃了起来,明明是他自己蠢,被人家骗了,怎么还对着自己赌起气来了:“喂,你……”一串吼声就要脱口而出。

    结果被人家一句轻飘飘的话堵了回来:“不是说,对我好么?”

    于是,那满目怒气的某女,瞬间噎住了,咬牙切齿了半晌,强挤出一丝笑意,故作温柔的道:“亲爱的,不要生气嘛,我只是一时冲动而已!生气对身体不好,要是你气病了,咱们的孩子就成孤儿了!”

    气病了就成孤儿了?病了就一定会死么?嘴角有些微抽,却还是背对着她,一动一动,将那委屈的小模样扮演了一个十成十。

    苏锦屏再次深呼吸了一口气,在心中自我安慰,不要生气,千万不要跟他生气,这家伙就是这样,她要习惯,半晌,终于缓过了劲来,柔声开口:“小鸿鸿,你就原谅我一次吧!”

    小鸿鸿?再次听见这个称呼,他的眼角不由自主的抽搐了一下。心下也知道对方的耐心就快用光了,冷冷清清的声音响起:“嗯。”一个字,虽是淡薄若素,但却仿佛夹杂着委屈无数,万分可怜,自然让苏锦屏心中的火气慢慢的消了下来。

    某女低着头,诺诺的开口,一副做错事的模样:“我回去了!”今日是六号,宫中都在处理着婚礼后续的事情,后日才能领到银子。

    理所当然的,又没有听到回话。

    苏锦屏的眼角跳了跳,磨了磨牙,几个大步踏了出去,她这辈子真是倒霉透了,遇见这么个闷**,还非得负责不可!

    怒气蒸腾的走人,却没有看到在她离开房间的同时,她身后的人,寡薄的唇畔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偷了腥的狐狸。

    ……

    回了景仁宫,便见着浅忆站在门口等着她,翘首盼望,显然,看她那模样还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皇甫怀寒应该只是把她抓起来了,什么事情都没有告诉她。

    “小姐,奴婢听说逸王殿下娶亲了!”娶的不是您,这句话她放在心中没说,却在悄悄的看着苏锦屏的脸色。前几天突然被人带走了,在地牢里面莫名其妙的关了几天,昨天晚上才被放了出来,心里还在着急小姐已经嫁到逸王府了,自己怎么办,结果却听说嫁入逸王府的不是小姐,而是那个什么白小姐。

    “嗯!”应了一声,脸上看不出喜和悲,但确实显然不太愿意提起这件事情。

    进了屋,拎起扫把正要走,浅忆又说起一事:“小姐,那会儿贤妃娘娘的宫中,有侍婢前来,说是让您今天晚上代贤妃娘娘,去一趟皇后娘娘的宫中,探望皇后娘娘的伤势!”

    秀眉一拧,贤妃要去看赫连容若,要自己一个扫地的宫女去探望个毛线?这特么的不是扯蛋么?

    “小姐,奴婢觉得您不能去,可能有阴谋。”就连单纯的浅忆也看出了这件事情的不简单。

    苏锦屏耸了耸肩:“能不去吗?”

    浅忆顿时语塞,确实,贤妃娘娘下了死命令,说小姐就算是今日忽然重病了,爬也要爬过去。

    见她不说话,苏锦屏便笑了,明知是阴谋,但是她也是非去不可,但是她苏锦屏也不是傻子,凤眸眯起,脑中闪过千万个念头,最终对着浅忆开口却见不远处吩咐:“浅忆,过来!”

    附在她耳边说了好几句话,浅忆的表情一直都十分惊奇,听她说完,开口问道:“小姐,您要这个东西做什么?”

    “别管我要来做什么,你就说你找得到吗?”苏锦屏笑看着她。

    浅忆皱了皱眉,觉着这个东西似乎不是那么好找,但是,脑中灵机一动,忽然想起了冷公子的那个墨竹哨,她找不到,可以让冷公子帮忙啊!随即笑着点了点头:“小姐,您放心吧,奴婢一定帮您完成任务!”

    “嗯!”苏锦屏笑了笑,就预备出门,“那就交给你了,我该去扫地了,不然那个狗皇帝又要找茬了!”说起皇甫怀寒的时候,苏锦屏的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之色,但慢慢的又归于淡然,人家自家亲兄弟相互算计关自己什么事,她又不是圣母,管那么多做什么?

    “是!小姐,您去吧!”浅忆已经习惯了自家小姐对皇上的称呼,只是低着头窃笑,也没有多说什么。

    苏锦屏正要出发,却见不远处,一个锦衣女子被拥簇而来,凤眸眯起,远远的看着她的脸,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在识人这一点上,苏锦屏向来都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而不远处的那个女人,很明显,自己并不认识,而且看她的穿着,也不像是后宫里面的人。

    那女子一只脚踏入景仁宫,便皱起了眉头,伸出手扑扇了几下空中的灰尘,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扫向院子,面露嫌恶和唾弃之色,紧接着扫向一身宫女服的苏锦屏,在看到她的脸之后,眼中飞快的闪过一抹妒恨,接着又慢慢的变为不屑和鄙夷,而后那娇俏的声音响起:“你就是那个苏锦屏?”声音高亢跋扈。

    “是!”那个苏锦屏?自己又是怎么得罪这号人物了?这张脸看起来有点眼熟,但是又不太眼熟,想不清到底在哪里见过,忽的,脑中电光一闪,那双眼睛,跟君临渊不是一样么?这个女子长得也很美,五官轮廓亦很是精巧,但比起君临渊那张冷艳的脸还是逊色了不少。

    一个“是”字落下,那个女子几个大步上前,对着苏锦屏冷笑一声,不由分说的扬起手,就要对着她的脸挥去……

    “啪!”的一声响起,紧接着所有人都怔住了,因为那女人的一巴掌,竟然奇迹般的拍到了她自己的脸上,这是怎么回事?!打完之后,那个女子对自己的这一巴掌也是满心的疑惑,随即又变为恼怒,而周围的人都是想笑而不敢笑,浅忆的一张俏脸更是憋得通红。

    苏锦屏在心底冷笑一声,想打她,是那么容易的么?她不过是轻轻侧了一下身子,又不动声色的撞了一下她的胳膊而已,但是这还不够,只见某女一脸惊诧的看着她,那神态,仿佛是看见了一个脑子有病的人一般,但又似乎不敢说破,而后支支吾吾的开口劝导:“这位姑娘,您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慢慢的说出来便罢了,何必无端端的打自己一巴掌,瞧瞧,您的脸都被打红了,一定很难受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你们家主子找块冰敷敷!”

    说完之后,犹觉得自己太仁慈了,又笑眯眯的开口:“其实如果您犯的错真的需要狠狠的给自己几巴掌的话,也不用您亲自动手,那手打得多疼啊,奴婢很愿意为您效劳!”

    那一巴掌打上了自己的脸,那女子本身就极为恼怒!紧接着又听见苏锦屏这话,险些没硬生生的气得她吐出一口鲜血!一双丹凤眸更是要喷出火来:“你这贱婢,本公主能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你竟敢胡言乱语!我打你你竟然还敢躲?居然还妄想打本公主,本公主看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听她这段话一说完,别说是苏锦屏了,就连浅忆的嘴角都有点微抽,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一口一个“本公主”的自称,说完之后还问人家知不知道她是谁。不就是个公主吗?

    “不知是哪位公主?”皇甫怀寒和君临渊都被她得罪了一个遍,一个小小的公主算个毛线!她现在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怕多得罪几个。

    还不待那个女子说话,她身后的侍婢就站了出来:“这可是我们北冥的公主殿下,也是你们东陵的三王妃,你这贱婢,好大的胆子,见着公主殿下竟敢不跪,居然还敢出言对公主殿下不敬,你该当何罪!”

    “启禀公主殿下,奴婢最近腿疼,膝盖僵直,所以根本就跪不下去!还有,奴婢曾经听说北冥公主,不但美貌善良,而且胸襟开阔,对下人也极其宽厚,所以就斗胆不跪了!”朗声说完,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轻视。让她对着一个要对自己动手的人下跪,而且这个人还半点不能入自己的眼,她苏锦屏还没窝囊到那个份上!

    “好你个贱婢!果然是伶牙俐齿,本公主打你你居然也敢躲,我看你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来人,给我掌嘴!”一声厉喝,但是翻来覆去也就只会说那几句话。

    紧接着,她身后的几个人上前,扬起手就要打,这下苏锦屏身后的浅忆就有些焦急了,真是想不明白皇宫的娘娘们没事找茬就罢了,为什么北冥的公主也要刁难自家小姐!

    可是,不多时,一声一声的惨叫声就响起了,那几个想要动手的女子,皆一脸痛苦的捂着自己的手腕,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紧接着,某女状似惊诧的开口询问:“原来您刚刚那一巴掌不是为了打自己,而是为了打奴婢啊?”这话一出,浅忆又是险些喷笑出声,还不待北冥公主再次发难,苏锦屏就又开口:“不过奴婢斗胆请问公主,奴婢身犯何罪?若是没有犯罪,您又有什么理由来责打奴婢?”

    北冥的公主?看她的模样和年纪,应当是君临渊的妹妹,飞扬跋扈,一看就是受人挑拨而来,真不明白君临渊那么聪明阴毒的人,怎么会有这种蠢货般的妹妹!不过她今天心情不是很好,所以对于这种上门找抽的蠢货,她还是很乐于成全的。

    君临梦见自己的几个侍婢都奈何不了她,心下也是怒火中烧,开口对着苏锦屏怒吼:“本公主想打你,还需要什么理由!你这贱婢,竟敢伤了本公主的人,来人,给我把她拿下!”

    这一声高呼,门口的侍卫便都进来了。一进来之后,就是犹犹豫豫的两边看,虽说三王妃身份高贵,下的命令他们应该听从,但是他们是御林军,御林军只听从皇上一个人的命令,皇上不开口,他们向来是很少管宫中的琐事,而且一般娘娘们处置宫人,也都是自己宫里的下人就能收拾了,也用不着他们,所以看着这个情况,也不知道是拿人,还是不拿。

    正犹豫间,君临梦对着那群侍卫走了过去,扬手就给了那个侍卫长一耳光!“啪!”的一声响,紧接着就是一阵怒喝响起:“本公主让你拿下那个贱婢你没有听到?你知不知道本公主是谁?我可是堂堂的北冥公主,更是你们东陵的三王妃,你竟敢将本公主的话当做耳旁风?”

    苏锦屏站在房门口冷眼瞧着她,这样的蠢货,真不知道是本身就这么蠢,还是被君临渊有意引导成这样的,她这一巴掌挥下去,那侍卫长能听她的才怪了!

    果然,侍卫长也是个硬骨头,被无缘无故的打了一耳光,还是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光了,冷笑一声,开口:“三王妃,御林军除了皇命,谁的命令都不用听从,属下没有职责帮您拿下苏锦屏!”

    “公主殿下,您还是让开吧,奴婢有公务在身,就不陪您了!”苏锦屏看了看天色,自己上工的时辰也到了,再不去就迟了,去晚了挨了板子是小,扣了工钱是大!说着就想要绕过她。

    “你给本公主站住!”一声怒吼,然后对着那群御林军道,“你们当真要抗命?你们可不要忘了,我皇兄现在就在东陵,只要他一句话,等着你们的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这下苏锦屏是翻白眼的心思都有了,这女人,已经蠢钝到了一种境界!堂堂一个三王妃,只要说几句话表示出了事由她一力承担,那群侍卫肯定听命将她拿下,结果却一通嘶吼,威胁恐吓,既降低了自己的身价,也让人家更加鄙夷她!最后就算是受了她的威胁,心底也会对她无比唾弃。

    那侍卫长虽是满腹怒气,但却也被她提出的君临渊惊了一下,确实,谁都知道那个看似温雅的北冥皇帝,其实是心狠手辣至极,要是他想要自己的命,只要一句话,便能解决。可是顺从了这个飞扬跋扈的女人,他又觉得自己的面子格外挂不住,几经权衡之下,开口道:“属下可以帮您把苏锦屏带到皇上面前,请皇上定夺!”

    虽是不敢与她作对,但也不想遂了她的意!送到皇上面前,是非对错,自然有皇上定夺,反正自己面前的这个疯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受害者!

    “好!见皇上就见皇上!本公主定要皇兄将你们这群人都碎尸万段!”骄横的声音响起,冷冷的扫了苏锦屏一眼,就对着御书房的方向而去。

    而苏锦屏本来也是要去御书房上工,拎着扫把,就跟着她走了过去。众侍卫们一起跟在她们几人的身后……

    到了御书房,踏上那白玉楼梯,到了门口,便是一声娇喝:“你们快点给本公主进去禀报,我要见皇上!”逸王才刚刚大婚,皇上下旨免朝三日,所以皇甫怀寒此时正在御书房。而明日就要启程回北冥的君临渊,也在里面和他一起下着那盘没下完的棋。

    “怀寒兄,这一局若是不分出胜负,朕还真是舍不得走!”君临渊笑着开口,温柔的声线中暗藏冷厉。

    皇甫怀寒闻言,勾了勾冰冷的唇角:“即便是临渊兄舍得,朕也舍不得!”君临渊来东陵已经有数十天了,但是他们这一盘棋,却是到今日都没有分出胜负!其间还一度陷入僵局,最终又解开,紧接着又僵持。

    “听见了没有,给本公主动作快点……”

    “谁在门外喧哗?”皇甫怀寒的声音有些不悦,今日早上自己进御书房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个苏锦屏,想来可能是因为昨日的事情,心情絮乱所以来迟了,自己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进了御书房,既没想过责难,也没有派人去催。更让他奇怪的是进了御书房之后,总觉得有些不习惯,还有点心绪不宁,真是诡异,此刻都听见门外的吵闹之声,自然更加不悦。

    小林子赶紧跑到门口,一看门口的状况,又马上跑回皇甫怀寒的身边,随即看了看君临渊,而后对着皇甫怀寒禀报:“启禀皇上,是三王妃来了,要求见您!”

    三王妃听说自己的皇兄和表姐都来了东陵,言忍不住思念之情,所以向皇后递了折子请求入宫看望自己的表姐。虽是亲兄妹,也是要避嫌的,所以不能说看望自己的皇兄。皇后现下虽然已经只是个摆设,但是身份还是放在那里,她收到这个折子之后,没有多想便应了,这件事情皇上也是知道,只是没有过问,不过这三王妃不是要去看自己的表姐么?一大早的闹到这里来干什么?

    “哦?是皇妹?”君临渊一只手持着白子,脸上的表情忽的有些玩味起来,语气惊喜,但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真正的高兴之色。那个蠢女人来这里做什么?

    “快请!”皇甫怀寒将手中的黑子放进一旁装着黑子的玉盒中,状似热络的开口。毕竟君临渊在这里,怎么都是要做做样子的。

    小林子领命,便踏了出去。不多时,御书房的门被打开,君临梦飞快的冲了进来,一见君临渊,一喜,竟是无视了皇甫怀寒,直接对着君临渊开口:“皇兄,您也在?”皇兄向来是最宠她的,不论她犯了什么错,都没有处罚过她,不管出了什么事情,也都是无条件的维护着她,所以皇兄在这里,这一战,她定然是必胜无疑!今日那个苏锦屏,死定了!

    “嗯。”君临渊淡淡的应了一声,容色冷漠,看不出丝毫兄妹之谊,更没有开口提醒她她现在的行为不妥。

    君临梦忽的感觉有些不对,但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转过头看见了皇甫怀寒,见他冷冰冰的看着自己,暗紫色的眸中泛着寒光,而且那寒意是相当的明显!

    他向来不喜欢任何人藐视他的权威,君临梦若只是北冥的公主便也罢了,但是现下她已经嫁入东陵,便是他东陵的子民,任何人,不得传召都是不能擅闯御书房的,这个女人在自己的御书房前大呼小叫不说,见着他居然还礼都不行一个,而君临渊的态度也让人很是费解!

    “臣妾拜见皇上!”君临梦怀着忐忑的心情,给皇甫怀寒行了礼。

    “起来吧,三王妃有何事?”说的是“三王妃”,而不是“梦公主”,是在提醒着君临梦自己的身份。

    “皇上,那个苏锦屏,实在是无法无天,本公主要打她,她居然还敢躲。更是下手伤了我的好几名侍婢,半点也不将本公主放在眼里,还请皇上为本公主做主!”君临梦是飞扬跋扈惯了,也没有注意到皇甫怀寒的“三王妃”的称谓,只想着快点将这事情说出来,好好的处置那个苏锦屏。

    而本来准备置身事外的君临渊,听到苏锦屏这三个字,却忽然勾起了唇畔,转过身对着皇甫怀寒开口:“怀寒兄,看来这个小宫女胆子大得很呐,梦儿即便不是我北冥的公主,也是东陵的三王妃,她竟然也敢不敬!你这……”

    “临渊兄放心,朕会给公主一个交代!”公主这两个字咬得极重,对君临梦的不喜也格外明显!

    君临渊自然也听出了皇甫怀寒语气中对君临梦的不喜,但奇怪的是他不但没有为自家皇妹劝解,反而唇角出现了一抹诡异的笑痕,似乎很乐见这一幕。

    “传苏锦屏进来!”对着一旁的小林子开口吩咐,小林子应了一声,马上对着门外跑去。

    而苏锦屏此刻正靠在门檐上悠闲的打着哈欠,她一点都不想见到皇甫怀寒那个狗皇帝,也不想看见君临渊那一对让人厌恶的兄妹,可惜想与不想,都是非进去不可。一看见小林子出来,还没等他开口,就自觉的扔了扫把跟着踏了进去。

    小林子带着她一路走,也一路觉得奇怪,皇上对这个苏锦屏好像是非常厌恶,而且极度不屑,但却总是给她一次又一次的自救机会,若是换了个宫女得罪了君临梦,恐怕现下已经被拖出去砍了,哪里还有面圣盘问的机会!皇上对她还真是宽容!

    “奴婢拜见皇上,拜见北冥皇上!”一声高呼,看似恭敬,但也不难听出语气中的不以为然。

    皇甫怀寒冷眼扫了她一下,却惊见她眼中的厌恶!没错,就是厌恶,以往她看自己的眼神,有愤恨,有鄙视,有不屑,唯独就没有厌恶,可是今日却多了这一种情愫,而且是极其明显的厌恶!这眼神莫名的让他有些心惊,甚至无法形容自己内心的具体感受。厌恶,是因为逸的事情么?浓眉挑起,忽略了内心这复杂的感触,冷声开口:“苏锦屏,公主说她对你动手,你竟敢躲开,甚至伤了她的侍婢,是否确有其事?”

    苏锦屏闻言,一副受了天大委屈又极其衷心的模样,开口答道:“启禀皇上,却有其事!奴婢并没有冒犯公主,可是公主殿下却不由分说的想对奴婢动手,奴婢虽然只是一届宫女,但是好歹也是御前打扫,是皇上跟前的人,要是无端端的被人打了,也是丢了皇上的面子,所以奴婢才斗胆躲了过去。后来公主又派人教训奴婢,奴婢为了您的面子,也都大胆的反抗了!”

    某皇帝闻言,嘴角不动声色的抽了抽,什么事情到了这个女人的口中,都能扯到自己的身上来,为了他的面子?说白了自己就是她的挡箭牌!

    君临梦一怒正想开口,君临渊却出言打断了她,提出了一个他和皇甫怀寒都有意忽视了半天的问题,道:“梦儿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说的正是她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君临梦一愣,随即灵机一动,一只手狠狠的指着苏锦屏,开口怒道:“就是这个贱婢打的!”这一巴掌下手极重,所以在她白嫩的脸上留下一道极为明显的痕迹。当时看见那一幕的只有她自己的人,所以只要她一口咬定是苏锦屏下的手,这个贱婢绝对逃不过!

    “苏锦屏,你竟然敢打三王妃,该当何罪?”打了别国的公主是必死无疑,但若是打了本国的王妃,则还有法外开恩的机会。皇甫怀寒抓住了就是这一点,就是希望以这个女人的聪慧,能够自救。

    “皇上,请您拿三王妃的手和她脸上的巴掌印对比一下,奴婢的手可是比三王妃的手短一些!”不痛不痒的回了一句,又是不动声色的扳回了一局。

    于是就连一旁伺候的宫人都忍不住将自己的目光调整到了君临梦的手上,而后又瞅瞅她的脸,众人眼中的鄙夷之色都极为明显!堂堂一个公主,还是他们东陵最勇猛的三王爷的王妃,没想到竟然会卑劣到往自己脸上甩一巴掌,然后来诬陷一个宫女!

    君临渊狭长的丹凤眼也扫到了君临梦的脸上,自己一看见她脸上的伤,便猜测是苏锦屏动的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蠢货自己打的!君临梦更是有些脑袋发懵,没想到自己这么好的计策,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被人刺破了,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想起自己从前不论犯了什么错,皇兄也会帮她,便几个大步走到君临渊的跟前,撒娇一般的开口:“皇兄,梦儿就是要她的命嘛,皇兄!”

    岂知君临渊此刻根本就恨不得一巴掌劈了这个蠢货!当初对她的百般荣宠,目的可不是因为自己有多喜欢这个妹妹,反而是厌恶,极端的厌恶!今日之所以为她出头,也不过是因为她的对手是苏锦屏,可是自己竟然没想到她能蠢到如此地步!所以他已经不屑于再对她说任何好话了,开口怒斥:“在北冥你便是无法无天,到了东陵还是没个分寸!堂堂的一共公主,将北冥的脸面丢尽了,滚回去面壁思过,若是再犯,以后便不要再叫朕皇兄!”

    看着这对兄妹相斗,苏锦屏悠闲的在一旁看着热闹。

    君临梦长这么大,从来就没有被自家皇兄这般疾言厉色的呵斥过,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苏锦屏!忽的,脑海中响起从前母后劝诫自己的话:“不要跟你皇兄走的太近,你、雅儿,他,虽然都是母后所出,但是你皇兄的心思极为狠毒,你要多防备着他。”当时她便觉得母后实在是想太多了,皇兄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能防备着他呢,可是今日……

    到了这一步,皇甫怀寒自然也只能开口劝解:“好了,梦公主年纪尚小,不过是一时糊涂罢了,临渊兄消消气。梦公主不是来看暮阳郡主的吗?今日就在皇宫住一宿吧。”

    君临梦看了看皇甫怀寒,又看了看自家皇兄,狠狠的跺了跺脚,又剜了苏锦屏一眼,转过很就踏了出去!而这半点礼节都没有的行径,又让皇甫怀寒的眼中闪过一抹杀意,然而一闪而逝!而坐在一旁的君临渊,仿佛没有看见他的眼神,端坐一旁,一言不发。

    “启禀皇上,奴婢还要扫地,外面的扫把已经非常想念奴婢了,奴婢就先退下了!”多看见这两个人一秒钟,她就觉得浑身难受!

    嘴角一抽,扫把想念她?冰冷的唇角轻扯:“出去吧。”

    苏锦屏闻言,飞快的往外面走去,一刻都不想和这两个男人待在一个屋子里!而她往外走,他们却都看着她的背影,一个复杂中含着深意,一个玩味却带着杀机。

    ……

    到了下午,苏锦屏扫完地,便回了景仁宫,和浅忆一起吃过饭,就起身去了赫连容若的寝宫。

    走到门口,秀眉拧起,一阵血腥味扑鼻,门紧闭着。几个大步上前,将门推开,屋内竟然一个侍婢都没有,而那血腥味也越发的浓重。

    慢慢的踱入内室,只见一个明黄色凤袍的女子,此刻正瞪大双眼倒在血泊之中!看那样子,是刚死不久!

    凤眸眯起,眼神在她的身上一扫,看样子是被匕首扎了胸口而死,按原则来说,贤妃要是想害自己,应当会把那匕首留下,但时候人赃并获,可是……匕首呢?窗口关着,却关的不甚严实,想来是凶手走的时候有些匆忙。

    紧接着,门口就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来的人还不少!红唇勾起一抹讽笑,她就知道又是这样,来飞凤宫的一路上有不少宫人看见自己过来,现在就是走了,也洗脱不了嫌疑。不过她想知道的是……赫连容若,曾经弄了一具尸体来害自己,而她可曾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变成那具用来害自己的尸体?还有,那个素未谋面的贤妃,又是出于什么理由要来陷害自己?

    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再来,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尖叫之声,一个身着绣着兰花抹胸,外罩青色薄纱的女子走在前面,头上插着金步摇,脸上描了淡妆,面色淡漠,怎么看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见了殿中的情景,不由分说,就是一声怒喝:“这个贱婢竟然敢刺杀皇后,来人,将她拿下!”

    紧接着,就是一众宫人对着苏锦屏冲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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