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建锋
那天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我一直在后悔:如果我刚才勇敢地走上前去了,是不是已经知道了她的名字……
然而,迎面而来的冷风告诉我,这一切只是想法,只是想法。
我穿过冷风和人们的眼光,恨铁不成钢地告诉自己:下次见面的时候,一定要上前问一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其实,这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时间过得真快,她的样子在我脑海里有很深的印象,但我还是不知道她的名字,这听起来十分荒诞和搞笑。
第一次见到那个姑娘的时候,是在一家超市里。
那天我在超市旁边的ATM机上取了些钱,但因为某些现在也不为我知的原因,我必须得换一些零钱。于是我到超市里买了一个香蕉,价值一块九毛。但是收银员不卖给我这个香蕉,因为我给了她一张一百元,她先是瞟了一眼我买的香蕉,接着瞄了下那张钱,然后心算了一秒钟,得出结论:没有零钱。
我虽然对这个情形得出这样的结论不甚满意,但也没办法,只好退出队伍,这时候......
这时候,有个人扯了一下我的袖子,我转身看到了她。
她手里拿着刚刚找回来的两个一块的硬币,说:我借你吧。
出现在我视野内的是一个#@*&**#%的女孩子(乱码是一些形容词,系统检测我用的形容词太多,不予显示)。我很快反应过来,对她笑了一下,说:“谢谢,不用了。”
她也报以一笑,我想,她应该理解了我的意思。
乱码代表的形容词太多太美好,以至于足够让她在我的心里留下深刻的印象。
走出超市,我下意识地在外面找了一下,想当面谢谢她,可惜没找到。
之后的我,时常就会想起来这件事,或者,应该说是这个人。我说话的方式有一点欠揍,为什么我不直接说我对这个姑娘有好感呢?
当时的我其实并没有想太多。只是,不久之后的一天,我又见到了她。
我刚上完一门课,出教室时看到了她。鬼使神差地跟着她走了很长时间,我一直在心里酝酿一个想法:上前问她叫什么名字?
深秋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头发在微风中的颤抖显得异常明亮,我看着那个美丽的背影,想象着打招呼的第一句话,第一个形容词,动词和名词,第一个表情的控制,节奏的掌握,想着看着走着,结果一不留神——
或者是根本就没有留神,一个趔趄,差点掉进路旁施工的一个下水道井口里。我赶忙起爬来,吸引了很多眼球,样子十分狼狈。但我还是四下搜寻了一下她的影子。
一旁的工人奇怪地看着我,然后目光转到脚下被我踩着的工具,我循着他的目光下去,接着连忙道歉。结果,道歉完了我发现,上课和下课的同学来来往往,我把她跟丢了。
阳光下,我沮丧无比。
别人总是记得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我想,我上辈子一定是没有好好地回头看看。
转眼到了冬天。
考试前,教室里有不少为考研奋斗的民众,我一个人在那里正襟危坐了大约有一节课的时间后,便有了闪人的想法。因为里面除了我之外全是好好学习的,使得我好好学习的想法成为不可能。
这种地方是不能好好用心地看小说的,我想,并且边想边收起了我的书。这时候,进来了一个人,我停了动作。
我想肯定是上帝要补偿我那天差点掉进下水道跟“丢人”所造成的的遗憾,所以在茫茫三万人海里让我又遇见了她。
她围着白色的围巾,披着头发,头发上点缀着蓝色的卡子。因为瘦,穿着白色的羽绒服也不见厚重,动作轻盈。从我身旁经过的时候,我闻到空气里洗发水的清香。显然地,她虽然看了我一眼,但已经完全地对我没有印象了。
我心里有一点失落。
此时此刻,我立刻在权衡了一下之后知道,我不能上前去冒昧地提醒她,在某个时刻,她曾经要借给我两块钱。
我也不能在这个安静教室里上前去问:姑娘,能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
所以我当时想了又想之后发现,我什么也不能做,于是只好坐着、下来继续学习。
她在最前面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认真地看书。
她是一个人来的。其实,在之前见她的好几次中,我都发现她是一个人,或者和几个女同学一起,从来没有见过她和男同学走在一起的。
但是我想这些干嘛呢?
我坐在那里不断地思考,反驳,立论,再推倒,再立论。折腾得自己都觉得够呛。我忽然间觉得自己很无聊,就丢下书,来到了外面。
走廊里也很安静,我来到走廊的尽头,看着外面的天空,目光胡乱地游移着,顺着外面的树木,建筑,行人移动着,渐渐地回到了走廊上……却看到了她了。
她轻轻地开了教室门,去了卫生间。
我决定在她回来的时候,在教室门口叫住她。
几分钟里,我快速思考了一下,思考的结果是头脑一片空白直接上前。
很久以后,我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仍让我痛不欲生,因为我又失去了这次机会,而且是因为外界的不可原谅的因素造成的。
就在她回来并且我准备好了打招呼的时候,从教室里出来了两个同学,正好从我打招呼的空间里穿过。在一瞬间,占据了我和她可能的交集空间。然后,她礼貌地往后退了一步,而我被那两个往外走的人带来的无形的力量推到了门外。
在此一让一退之间,她进到了教室里。等到这两个出来的同学走出我的视线,她已经回到了座位上……
我愣了一下,感到非常沮丧,回到教室里坐了二十分钟之后,我认为她在一个小时之内是不会有再次上卫生间的可能的,只好怏怏地收拾了书回来了。
外面,深冬的冷风给了我清醒的认识:我是一个无聊鬼。
但她的影子却在我的心里留下了更深的印象,让我有了一个坚定的信念:我一定要知道她的名字。
几个月之后,上天保佑,我在图书馆里见到她了,当时是晚上七点钟。
走出图书馆的时候是晚上的九点五十分,距离我在这里遇到她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而这两个小时里,我和她的最近距离只有半米,最远的距离大约有三十五米,那是因为她去找了两次书,去了一次厕所,还接了一次电话。
但是两个小时里,我仍然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
因为她是和一个男孩子一起来的。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我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那个夜晚的超市里。而当时的我,就应该问一句,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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