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耳芳一(下)

上期我们说到了老和尚派小和尚去跟踪芳一。果不其然,看到芳一孤身一人正坐在安德天皇的御陵之前,手拨琵琶,大声弹唱那曲《源平物语》。不计其数的鬼火聚集过来,估计世上不曾有人见过如此景象。

“芳一!芳一!”小和尚们一起唤到,“你让鬼迷了心窍了!芳一!”

但芳一却充耳不闻,依旧痴迷弹奏。将一首《源平物语》弹得如痴如狂。

其中一小和尚上前拉他,芳一确斥责到:“如此高贵的场合,尔等竟敢打扰诸位贵宾的雅兴,就不怕掉脑袋吗?”

如此一说,小和尚们便悉数笑起来,便知这芳一被鬼迷了心窍无疑。便合力把芳一拖回寺中。一到寺中,和尚便喂他热饭,命他沐浴,之后要他细细禀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芳一见状,怕惹得和尚不高兴,于是便一五一十的把事都告诉了和尚,从那武士第一次来找他开始都说了。和尚听罢,开口道:“芳一啊芳一,罪过啊,你此刻处境十分凶险。没有早些告诉贫僧实在太过糊涂,皆因你有天赋之才,才无辜招此祸端!事到如今,我想你本人也很明白,你不是去什么贵人府邸说书,而是每晚都到那平家墓地去“对碑弹琴”阿,所有发生的,不过是你的幻觉,下次若还任由他的指示,你便会遭受八裂之刑,身首异处。今晚贫僧还要出门执法事,无法留下来陪你,不过出门之前,贫僧会把经文都写在你身上,它可辟邪,免你遭害。”

赶在日落之前,和尚将芳一脱得一丝不挂。满身都写上经文。事毕,和尚和芳一说:“今晚贫僧出门以后,你静静坐于院中,无论谁喊你,都不要答应,就一副沉思的样子。”

太阳落山,和尚刚一出门。芳一就如和尚所言,静静打坐,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一个时辰,听到寺们打开的声音。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踏进来。

“芳一!”来者低声唤到。

芳一屏住呼吸,纹丝不动。

“芳一!”那人又唤,声音里有几分不悦。接着。再一次暴怒的大叫到:“芳一!”

芳一依旧不语。

来者囔囔道:“不说话,那就麻烦了,不过我非把这小子找到不可!”

沉重的足音四处寻找。马上就来到了芳一身边:“琵琶明明在这,怎么就只见两只耳朵呢?我说呢,怪不得不做声,就是想答应也没有嘴啊。芳一此人就剩两只耳朵?也罢,我把这两只耳朵带回去交给主公罢了。”

话音刚落,两只有力的大手把芳一耳朵攥下来,芳一感到一阵剧痛。尽管疼的死去活来,却依旧一言不发。听见那沉重脚步声渐渐消失,再也听不见。盲眼芳一只觉得两行温热,顺着脸颊流下来。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未亮时,那和尚回到其中,只见芳一躺在走廊上,周围一片粘稠的东西。待反应过来,才知道那是人血。不由得大叫起来:“罪过啊,芳一,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受伤了?”

芳一听到和尚回来,“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真是劫数啊,芳一”,和尚叹道,“实在对不起你,都怪贫僧疏忽,在你全身上下都写了经文,却单单忘了耳朵……事已至此,已无力回天,当下,要干净治疗最要紧。不过你且不要再担心,那鬼魂不会再来纠缠于你了。”

经良医治疗,芳一伤情迅速好转,而这场骇人听闻的遭遇也让芳一再次名声大噪。方圆百里,名流显贵们纷纷来赤间关听他说书,价值不菲的礼物源源不断送来,芳一成了富有之人。至此“无耳琴师”便成了他的名号。广为流传。

故事到这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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