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角花开

玫媚生于南方,九七年的二月二十二,这是一串好数字。后来的二十年里她都以“2”为幸运数。

一、

填志愿的时候,玫媚去了向往的北方,辉铭不动声色地跟了过来。开学那天下着小雨,道上的桂树很好闻,校车轮子驶出的轨迹很好看,学姐学长们的声音也很好听。玫媚笑嘻嘻地说着:“好巧啊,原来你也在这。”“是啊。”

玫媚有很强的交际能力,或者说她的性格很有异性缘。才开学不久,就和一群学长打得火热,常常一块出去喝酒泡吧,每次必有辉铭在场。学长们嫌他碍事,冷嘲热讽,他也不吭声。玫媚给他解围,“这是我发小,你们要不带他一块儿玩,我也不和你们玩了。”有一天,玫媚对辉铭说,“哥们,我和学长处上了,以后就不能和你一块玩了,你倒也是抓紧点给我找个嫂子啊!”辉铭只是笑笑不说话。自从玫媚脱单了以后就没和辉铭联系过了,学校说大不大,但是两人碰见的几率却很小。小半月以后,玫媚出现了,她搂着辉铭痛哭了一顿。辉铭轻轻地拍着她的背,仍是一声不吭。之后,玫媚不断换着男友,但是每段恋情结束时,她都不太难过,“玫媚”说,她不怕受伤,内心早已千疮百孔,哀莫最大不过于心死,直到遇见寻贰。

二、

玫媚身上没有沾染太多江南女子该有的温婉气质,又实不如北方女子粗犷。她的性子尴尬于不南不北,不干不湿之地,但骨子里永远透出来一股倔气,让人生畏,又招人怜爱。

辉铭是个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者,他不希望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其他男生暧昧。但是在玫媚这,这个“不希望”失效了,爱一个人,甘愿为她俯首称臣。辉铭知道,他无法驾驭住玫媚,玫媚是鹰,追求速度渴望激情,心中始终不止一方天地。他只想在一边默默照顾,默默陪伴,这样的两人世界足够和谐。

三、

看见学长们不怀好意带着玫媚出去时,辉铭都忍不住跟上前,他讨厌喝酒,却每晚睡前皱着眉咽下一两白酒练习酒量。玫媚和学长在一起,是他意料之内的事,他知道玫媚爱听民谣,一根烟,三瓶酒,一首歌。学长吉他弹得很溜,文艺气息满满,正中玫媚下怀。辉铭的占有欲开始作祟,但是玫媚并不属于他,他愤怒得把拳头挥向了宿舍楼下的香樟树,手指关节血流不止也顾不上了。那是玫媚第一次扑在他怀里,但是是为了另一个男生。辉铭眼睛憋红了,喉咙里有吐不出来咽不下去的液体,他不敢出声,怕自己的声音哽咽。辉铭习惯了玫媚身边的人换了又换,在爱的人面前,他没有了性格,没有了脾气。

四、

寻贰是个北方男生,183,阳光爱笑。玫媚第一次见到他是在图书馆自习室。那天玫媚和室友闹了一番以后,在宿舍实在待不下去了,就想着去自习室眯一会。也许因为是中午的缘故,自习室里人不太多,大部分也都是趴着。玫媚晃了一圈,才找到没被书本占的空位,一屁股坐下刚好和寻贰对视。有的时候,喜欢一个人真的可以很纯粹,不需要任何理由,就是随眼缘。任何一个男生,应该都招架不住玫媚这般死缠烂打吧。很快,寻贰被攻陷了。玫媚和寻贰在一起的时候,每天都像上了发条一样,元气满满,沉浸在恋爱中的女人是最可爱的。玫媚觉得,这才是爱情的模样,这是她第一次有心动的感觉。寻贰陪着玫媚找好吃的去看演唱会,玫媚陪着寻贰去逛博物馆看科技展,他们在摩天轮上拥吻,在海滩边对着星星许愿。合买的单反里存储了满满的回忆。寻贰是工科生,玫媚是文科生,寻贰比玫媚大两届。半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寻贰去酒店开了一间房,布置得很温馨,有气球,香蜡,还有红玫瑰。玫媚想,一定要和寻贰结婚。那一晚,殷红的血在白床单上绽开花来,是玫媚最爱的形状。临近大四,寻贰去了广东实习,异地恋不像玫媚想得那么容易,寻贰出轨了。玫媚不吃不喝不说话,在床上躺了三天,第四天昏过去了。辉铭在病床边守着玫媚,静静地看着她惨白的脸,内心早已翻腾汹涌。休养了一阵后,玫媚像是变了一个人。辉铭变着法子哄玫媚开心,跨年的时候,他终于鼓起了勇气告白,“我们一块长大,从初中开始我就喜欢上你了,这么多年我一直想在背后默默保护你,但是,我发现越躲在背后,你受伤的时候我越无能为力,玫媚,以后让我好好照顾你好嘛?”玫媚挣脱开了辉铭的手……

玫媚毕业后离开了这里,和所有人断了联系。辉铭回到老家,娶了当地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眉眼里都透着玫媚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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