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公英的约定,一起长大的约定!
流年似水,却带不走我脑海中的蒲公英。
十八岁的成人礼上,我翻看着过往的旧相册,一页一个点滴,满满的回忆像一帧帧影卷,浮现在眼前。照片在不断地回旋,思绪也在不停地回溯。终于,蒲公英绽放在我眼前,伴着你灿烂的笑容。这笑容洋溢着稚嫩和纯真,牵动着我的心之匙,解开了禁锢记忆的锁链。
“熊静媛”,你在纸上一笔一划地写下这几个字,然后爽朗地对我说:“这是我的名字,你就叫我媛媛吧,你叫什么名字呢?”你的目光专注而又充满期待。而怯生的我却不敢对视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远方,吞吞吐吐地说“我……我叫……易晓天。”随即,你满足地点了点头,像发现了宝藏似的,又脱口而出道“那我就叫你天天吧!”话音未落,你主动拉起我的一只手,欢快地跑了起来。眼中倒映着你飞扬的羊角辫,耳畔回荡着你清脆的笑声,我与你就这样结识了。彼时,我俩也不过七八岁而已。自此,琥珀色的黄昏像块糖,空气里都弥漫着甜甜的味道,因为那是你我嬉戏的时光。
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恰是你也。处子般的你是长辈眼中奋笔疾书的小写手,是我羡慕的心灵手巧的小能手,是大家交口称赞的小琴手。脱兔般的你是长辈眼中背书滔滔不绝的小聪明,是我羡慕的身轻如燕的小舞者,是大家关怀备至的小精灵。热情洋溢,大方开朗,恰是你也。不知道有多少次,你主动邀请过我。或是在室外:踢足球、打乒乓、扔沙包、跳房子、荡秋千……或是在室内:看动画片、下棋博弈、玩过家家……活动种类繁多,不胜枚举。从余霞荡漾的黄昏到星辉斑斓的夜晚,时间易逝,但欢乐回味无穷。那个捧着石膏人偶、手上伤痕累累的女孩也是你。当你将它毫不犹豫地递到我手上时,我只是僵僵地说了声谢谢,并不知道这份礼物的沉重和珍贵。不过,你却十分欣喜,笑容满面。阳光倾泻下来,那一刻的你格外灿烂。
是呀,后知后觉的我在你面前总是显得傻傻的,拘谨内向的我在你面前也时常惹出不少麻烦。邀请我的时候,往往都要你在我家门前大喊数声,我才慢吞吞地从家里出来。但是,你依旧坚持如此。玩游戏的时候,我不是大脚踢球,让球撞伤你;就是打翻茶杯,弄湿你的新衣。可是,你总是笑着摆摆手,也不怒,也不恼,一句“不要紧,没关系”,化解着我写在脸上的窘困,冲淡着空气中尴尬紧张的氛围。最后,所有的波澜都归于平淡,依旧是你来我往的嬉戏时光。
时间好像长了翅膀似的,飞快地向前,不知不觉过去了三年。那年暑假,你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找我玩,好奇的我有几次在你家门口踱来踱去,却听到了刺耳的玻璃破碎声和混杂的争吵声,看着紧闭的房门,于是我都怏怏离去。
后来,在蒲公英盛开的时节里,你再次来找我,说想和我拍张照片。随后,我俩来到一片草地,蒲公英点缀其间。微风轻拂,蒲公英随风飘荡,你的发丝也在脸边胡乱摆动着。我俩坐在草地上,被蒲公英簇拥着。慢慢地,你把你的胳膊搭到我的右肩,你的脸也贴上了我的脸。第一次感受到了你的温度,我的脸不由得变得通红,呼吸也有些加快了。随着快门的按下,我俩第一张也是唯一一张合影就这样被定格了。之后,你不知所踪,你家也是静悄悄的。后来,我才从父母闲谈中得知,你是领养的孩子,你的养父母离异了,你跟你养父一起生活了,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四合院了。
于是,黄昏不再是甜的琥珀色,而是苦的杏仁色。原本就不爱出门的我更加宅了,原本就沉默寡言的我更加不爱讲话了。因为耳畔再也不会回荡着那欢快的,连绵不断的呼唤声。我好想再牵着你的手,牵着你给的依赖。可是,我总是一个人在角落里,连寂寞都在嘲笑我。时间不假思索地带走我俩曾经的那些镜头,每每回忆这些,哭过之后的我眼泪还是不停地流,因为我永远只能想起我对你的伤害,默默回味你给我的温柔。
不过,就在我以为自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你的时候,命运却又再一次把你推进了我的生命中。升入初中的我偶然在一次考场座位安排表上发现了你的名字,我又惊又喜,内心祈祷着能早点再次见到你。皇天不负有心人,我在候考区听到有人喊你的名字,看到了你的样子。你和几个女生相谈甚欢,头顶马尾辫,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身着一袭长裙,依然是那样可爱。自此,我开始不断地想方设法和你重新取得联系——升旗仪式的时候,好不容易成为护旗手的我不忘去看学生方阵里哪有你的身影;用于年级交流的语文作文写着关于你我的点点滴滴和那些只属于我俩的秘密暗号……虽然经历了很多次失败,但最后我俩终于在QQ上重新取得联系。怀着一种期待和兴奋,我率先发了消息。但是你却反应冷淡,语气中甚至充满了敌意,没有聊上几句,你就再也不回答我了。在那之后,我和你再也没有任何言语上的交流。一夜之间,我感觉我和你好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那个神采奕奕的你,那个古灵精怪的你,那个我记忆中的你,早已荡然无存。我好想把那一晚的那一刻凝结成冰,把你我的曾经毫无保留地告诉你,慢慢唤醒你尘封的记忆。初中余下的时节,我常常祈祷和你的偶遇,虽然只是擦肩而过,只能偷瞥几眼,但我仍然庆幸自己还能见到你。可是升入高中后,你却音讯全无,彻底地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时间对别人而言或许是一种解药,而对于我却是一种毒药,它毫不留情地腐蚀着你我的曾经。
为什么你不再是曾经的那个你?那个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你,那个热情洋溢开朗大方的你,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漠绝情?难道是因为曾经的那场人生剧变吗?可是你难道忘记了曾经的那些欢声笑语,忘掉了那个蒲公英的约定了吗?
蔓延的思绪触到记忆的底端,现实拉回了我的思绪。如果分开是痛苦的起点,那在终点之前我想大声告诉你:那个蒲公英的约定,我会永远记得,刻骨铭心!
望着在风中飘浮的蒲公英,你对我说:“我们也要像蒲公英这样,一直飘下去,要一起哦!”
后记——或许命运的签,只让我们遇见,最美的不过那遇见,是曾与你相视的笑颜,与你聊不完的曾经,而我已不分不清,你是友情,还是错过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