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09.13 随记

    玩笑。前几日理发时,听到了这个词。

    现在想来,应该是一位惹怒了另一位,自知理亏而不想认错,便以开玩笑的理由搪塞过去;甚至于“恼羞成怒”,色厉内荏,斥责别人开不起玩笑。洗着头无法看清样貌以及脸色,甚是可惜,但想来即便没有狰狞,或许也离之不远,乃至无奈。思量着却是越发的荒诞可笑了,明明不占理的一方,竟然能以玩笑之由实现道义上的翻身,以斥责“受害者”,颇有些受害者有罪论的意味;然而更加滑稽的是如此理由竟然也有市场,且往往收束对话令人难以反驳,一时间竟然也难辩谁对谁错。

    且不言对错,向前追溯便觉得所谓玩笑是国人乃至全人类传承下来的东西。虽则《魏书·术艺传·蒋少游》早有记录,玩笑便是使人感到好玩发笑,然而玩笑的含义终归是扩充了,由形容词向名词,再由名词向动词,其间种种变迁难以细数。若不深究,便可以将很多情况都归结于玩笑:战国时期唐雎“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的犀利在秦王“何至于此”的圆场中消弭,剑拔弩张之局势却成了二人之间的“玩笑话”;明成祖朱棣在拐挟宁王一起靖难时约定的二分天下,功成后自然也是一句“玩笑”。君君臣臣,虚虚实实,想来人与人之间的玩笑很多,但大多不说明是玩笑,而是基于局势的心照不宣,不至于咄咄逼人,方才是高等的“玩笑”,也是真正的玩笑。诸如“开不起玩笑”之流,只是以自己的立场倾轧对方,不过是霸凌的变相,却是落了下乘,也带的玩笑一词越来越低贱,直至jok与joker同根,玩笑也渐渐变成供人取笑的冗余之谈(虽然同根的原因大体不是此)。

    读到《我是猫》,这种感觉便愈发强烈。字里行间的滑稽是玩笑,美学专家的作弄也是玩笑,然而一则精细一则冗余,绝不只在作者与“专家”之间所谓“高度”的区别,更是在作为玩笑之“用途”乃至“目的”。博人一笑终归是高于博己一笑的,也说不清楚是刻录在基因中的传统文化的作用,还是被标榜的道德观念作祟——我一向是看不起所谓道德的,然而却也经常在不知不觉中被绑架。玩笑终究是变成了捉弄,以对方的难堪取乐,或者变成道德绑架的工具,以反击对方的诘问;无论作何等用处,都不能不让人为玩笑唏嘘。

    “所谓人生在世,不过笑笑别人,再给别人笑笑”,自觉玩笑应该是双方都能笑的出口,而不是一者反目一者瞠目了。玩笑不好玩,也不容笑,那又如何能称之为玩笑?虽则希望生活中能多些心照不宣的玩笑,少些受害者有罪的论处,然而反观我之生活,却也经常整蛊为乐,捉弄当头,偏偏以所谓玩笑掩饰被误解或被批驳的尴尬境地,倒也与理发店的遭遇相类似,便不觉自己有什么资格批判了。突然觉得自己行文的唐突,以至于当下无甚可写,却偏偏认定满腹才情不得一舒,大不了归咎于命运的玩笑罢。

    确定主题是很早之前的事情了,搁置久了再提笔只能默然,不知道自己在写些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写什么。批判?品评?考究?似乎都不太正确。由此看来,这篇文章也不过是个玩笑,一篇百千字的大玩笑,逗逗未来的自己,捉弄现在的自己;自然,若是日后能从这不成文而支离破碎的片段中看出一丝半缕的警醒,便也值得现在的我感恩戴德,感激涕零许久了。

    写到此处,更是笔尖顿顿,滞涩难堪,怎么也写不下去了。权且作为一个未散的梦魇,或许有一日会有写下去的灵感,或是随着年少的梦一起破碎,抛掷脑后再也不看一眼也未可知。但至少现在还能够忆起初闻玩笑的思索,也能够明白自己有很多东西想写,却被理中客一般的人格劝诫,难以尽说的无奈,也勉强够了。“笑笑别人,再给别人笑笑”,之于此文怕是办不到了,因为终究是写给自己,拿不出手供众人品评;不过“笑笑自己,再给自己笑笑”的感觉还是存留的,之于自己开不开得起这种玩笑,那便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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