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过去可能不堪,然而她热爱生活。
可这不堪,也仅仅只是爱自由而已。
赵一曼是《驴得水》里面被评价得最多的一个人物,最初知道《驴得水》这部电影是在豆瓣上,而那篇文章,就是关于赵一曼的,我还没有点开,但是,从那时候起,我对《驴得水》的第一印象,也就定格成了那个脸稍微有点长但是五官精致的女人。而看完电影后,很长时间,不能从那个三缺一的教师群中走出来,不能从那个枪声中走出来,脑子里是她最美好的样子——漫天的“雪花”和“雪花”下明媚的笑容。
赵一曼代表着一种美好,一种天真和无邪,一种生命的无忧无虑,一种对自由的向往。她是一个带着孩子气的女人,一个妩媚的女人。她永远穿着民国特有的那种旗袍,而她第一次出现,就是抱着一块布料在镜子前面照来照去,一副爱美的女人该有的样子。她在剧中,会和裴魁山玩不眨眼的游戏,会给大家做衣服,会一点英文,甚至有点小俏皮,在上级来检查的时候机智地解了好几次围。
这种女人不光彩的过去,只能由恨她的人来提醒。因为她干净的灵魂,是那么容易让别人不去追究过去。
裴魁山爱上了她,因爱生恨,是他把她的生命逼到尽头。
第一次是他以过去不堪的她被校长带到这里为由,让她违背自己和铜匠的承诺,帮校长劝走铜匠和他的妻子。
这无疑是致命的不得不答应的一个理由。因为一曼,她爱自由的同时,懂得报恩。于是乎,现在她的心里只剩下一件事,那就是劝走铜匠。
她不难看出,自那一夜以后,铜匠爱上了她。那么如果想让铜匠离开,她只能说出:“我一直把你当牲口”这样的话,因为这样才能让铜匠死心,让铜匠忘记她,让铜匠安安心心回家去,和自己的妻子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这时的她,没有意识到铜匠的变化绝不是她预测的那样,自从有了这一次铜匠变成吕得水老师的措置,他看到了新的世界,他在学习中早已与现在的生活格格不入,他已经回不去了。
于是,铜匠丢下她送他的那缕蜷曲的头发,愤恨离开。
但是没有人在意,她就那么走过去,捡起那缕头发,用轻轻的声音说了句:“铜匠对不起。”
第二次,是铜匠要众人骂她,而她,就在大庭广众之下,抖出了她全部不堪,就好像把她过去的伤疤一个个地揭开,然后痛快地往上面撒盐。这个盐,蛰得她几乎要流泪了。从那个时候开始,她便无法反抗,仿佛对任何事情都可以照单全收。这样就有了后来,她心如死灰地扇自己的脸,眼含泪水的坐在板凳上,默默承受减去她头发的剪子。
当她最后看到别人看她异样的眼神,她连忙去照镜子。她深深浅浅地被狗啃了一般地头发,让她简直不敢相信,不能接受。这一系列的刺激,这一系列的委屈在那一刻让她精神失控。她躲到桌子下面,把自己藏起来。同时藏起来的,还有她无忧无虑的时光。
她疯了。
但是用酒红色布子包裹头发的她依然美丽。她开心地在采花,边采花边自言自语。之后,裴魁山给她最后一击。
第三次,裴魁山建议把她锁起来,不让她出来。这个时候的裴魁山,完全不把她当成是一个人。她是不可沟通的,不可见人的一个污点。他要剥夺她的自由。好在这个时候,校长还是只是叮嘱她做衣服,遇到事情不要听也不要管。
她知道自己是他们不可见人的秘密。他们不希望最后这一个场合有她。于是,她安静地在房子里做衣服,校长在求救的时候,她胆战心惊,她的人格已经不健全了,她害怕,她难过,她即使想去看看,但是从前无忧无虑的赵一曼不在了,她再也不能给自己力量,再也不能顺遂自己的心意。她要听他们的话,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管。
从这个时候,这个不健全的赵一曼,不开朗的赵一曼,不明亮的赵一曼,很快就要活到尽头。不知道为什么,当我看到她小心翼翼地在混乱中捡起那把手枪的时候,心里是一种解脱。
果然,她不再出现在教师的队伍里,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枪响。
阳光依然明媚,她给我们的永远是最美的样子。她的生命就是一个华丽而苍凉的手势。美好,但是在这次事件中,美好结了痂,一层一层落上了土。当美好在锐减的时候,她就不再存在。唯一的美感没有了,只能用阳光去填补,用她做好的衣服去填补,一切都挺好的,只是她不在了。她想让大家穿着新校服照一张像,这样简单的愿望,因为她的缺席,变成了一种空洞的苍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