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的越来越大,顷刻间如同瓢泼般,夹杂着阵风,密如瀑布的雨被风吹打如烟、如雾、如尘。豆大的雨点落在阳台上的几盆花中,盆里的泥土瞬间喷出水花,涌泉般从盆沿溅出,顺着阳台的木板上流到了楼下。我把窗户关的很紧,透过玻璃欣赏到这独处时静谧的美景。
本欲在房间里听听雨声,但却按捺不住声音激起的内心冲动,点了根烟,泡了杯茶,踱至阳台,缓缓靠在窗边,听着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的暴雨声,春夏之交的雨充满着力量,不是秋雨敲窗那般伤感,楼下院内那颗郁郁葱葱的桂花树被雨水冲刷的晶莹剔透,显得生命力极其旺盛,我的心情愈加舒畅起来。手端茗茶,那股香气令我不忍品尝,只能嗅闻,片片叶子从水面潜入杯底,似天女散花,我宛如沉浸于杯中,妙不可言。这不忍打破的气氛,若是拿起一本书来游荡,恐怕不及与景合二为一来的痛快,窗外的美景牵扯着我的思绪,让我陷入了遐想。
白落梅曾说:“世间最好的相遇,都是久别重逢”。话又说回来,不是所有的离别都有重逢。前两天下班路上,拿起手机看到大学同学陈宇发来的微信,里面先有位置定位,接着是:“晚上一起吃饭否”的字样?我顿时愣了一下:他来了?我不敢相信,试探性的拨了他的电话,那边传来磁性的声音,虽经岁月更迭,却依然记忆犹新。接下里,按捺不住兴奋,喊了一个在大学从教的老乡,加上陈宇一起过来的几个同事,又是一番畅饮。真是造化弄人,好像觉得此生都不可能再有机会把盏的好友,竟这样稀里糊涂毫无预兆的相聚于此,看来天意难违,幸哉!
大学期间,陈宇读的是建设规划,而我读的是财会,本来不是同一专业,又不同届,可是神使鬼差般玩得形影不离。他个子属于清瘦型,特别是脸部跟刀刻的一样,出奇的瘦。乌黑的头发有点像“郭富城”发型,着实迷人。整体重量不过四十公斤多一点,老爱叼着市面上很名贵的烟,抽烟的样子也有点像上海滩的那个谁,我一时还想不起来。不爱读书,这并不是他的专利,因为整个学校读书的人不多,那时国家政策还支持分配。就这样,我们不知怎么回事就走到了一起,反对的一定会说我们臭味相投,理解的拱手微笑,表示认可。或许他班学生家庭都很殷实,也就是前期流行的“官二代”吧,所以不是一个圈子的难以融进去,而我就是一个例外。我们的相处,私下聊天、喝酒,偶尔还会谈谈女人,那会他和我班一个女同学交往了一阵子,至于后来分手原因,他也不提,而我亦不追问。当时和我一起在校外租房的同学,也十分喜欢与陈宇天南海北的闲扯,性格使然,估计现在相聚,我的室友还是和他拥有共同的话题,虽然室友已是小荷才露尖尖角,在外省担任副厅的职务了。我们读书的时候,占据生活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打架,有时候看着哪个系有不顺眼的,都要去给人一个下马威。按理说,陈宇的个头不该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可就这样的板块,他却成了发号施令的领导者,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现在想来,他的综合能力当之无愧,有无限量的感召力、号召力,乃至万般诱人的洒脱气息。
就这样,我们像爱人般厮守着,一直到他毕业。他直接进了建设局,那会是规划局。而我继续煎熬着,等待那张烫金证书。没他的日子,我显得格外清凉,好像少了很重要的东西,好在他和我属于一个县,偶尔回去我一定到城里找他喝酒、闲扯。我们就这样一个学校,一个在家乡,没有了电话沟通,亦没有书信往来。时间过的很快,转瞬间我也回到家乡一机关上班,相处的机会日渐增多。有时候晚上吃个夜宵,就可以拨通他的传呼机,然后静等他的回电。我们疯狂着挥霍流年,岁月也毫不留情的给我们应得礼物,满腹经纶的标签没有贴在我们脸上,直至我结了婚,抓起考研的书,我们才渐渐失去联系。
大仲马说过:“友谊也像花朵,好好地培养,可以开得心花怒放,可是一旦任性或者不幸从根本上破坏了友谊,这朵心上盛开的花,可以立刻萎颓凋谢”。 有时说好要相忘于江湖,却又总在路途转弯处重逢。那是因为,当两人内心方向一致时,怎么走,都是同路。心怀挚爱的人,才走不成陌路。人间万般情,但凡能重逢的,都是因为不舍得。关于同学情,从古到今,描写之人不计其数。时下流行的同学会,才明白同学的真情最纯洁,也进一步说明同学情的重要性,虽然个别同学聚会有点变质,但整体方向是好的。老同学是一段难忘的岁月;是一个难解的题,是一坛陈年的酒,是一本共同的作业------
那晚相聚把盏言欢是何等的美妙,用语言文字写下已属多余。轮廓还在,只是时光荏苒,相互平等被岁月在脸部划了年轮,随着头部的晃动,依稀可见各自头发已现少许斑白。我们没有过多去谈及老去的年华,只是用酒来回忆年轻的美好,叙说那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华丽青春。直至我们喝光了酒,抽干了烟,喝完了壶中茶,相拥而别。至于如何回的家,他怎样到的宾馆,我半点不知。
午后阳台欣赏雨景,看到楼前侧的樱桃树,和那棵被雨水浸湿的芭蕉,联想起与陈宇相处这短暂却又难忘的时刻,随即发了文字在朋友圈:红了樱桃,绿了芭蕉,一个惊艳了岁月,一个柔软了时光,当下刚刚好。发出后没有一分钟,就见陈宇一个点赞于朋友圈下面,此刻,我的思绪又莫名地飞回从前,回到那个我们懵懂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