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奇柴达木
柴达木盆地位于青海省西北部,大部面积位于海西蒙古族藏族自治州境内,盆地面积25.8万平方千米。阿尔金山脉横亘柴达木盆地西北,昆仑山脉在其西南,祁连山脉在其东北,是中国四大盆地之中地势最高的盆地,因具有丰富的有色金属、石油、天然气、盐、钾、镁等矿产资源,因而素有“聚宝盆”美称。
早在中学时代的我,就了解这个地理名词,它与大小柴旦、昆仑山、唐古拉山、沱沱河、格尔木、可可西里等一系列名词,构成了青藏高原重要的地理要素。从那时起,就埋下了力争去实地看看,触摸一下青藏高原无限魅力,解锁高原密码的种子。如今,快半个世纪了,终于八月中旬登上了去青海的动车。
8月20日,小女儿与我乘着中巴车跟着旅行团,从西宁出发,沿109国道,傍青海湖左岸向西行去。阴云低垂,模糊了天与地的界限,唯见灰蒙蒙的一片混沌,几点雨星斜打在车窗上,拖出细长的水痕,旋即被风抹去,柏油路上水花四溅,泛着幽暗的光。
高原的典型特色是远看是山,近看似川,我踩到了青藏高原的边边。这浩大的土地,竟悄然地迎来了一个微不足道的旅人,念叨了半个世纪青藏的虔诚信徒。
中巴车沿京藏高速行驶,突然瞥见山崖巨石上雕刻的鲜红大字“唐蕃古道”,思绪不禁飘向千余年前。大唐盛世,第一批“援藏干部”文成公主车辇西去,望长安日远,见吐蕃云近,该是何等心境? 传说文成公主行至青海日月山时,思乡落泪,泪水汇成“倒淌河”(河水西流,异于中原东流江河),此地后建日月亭以纪念她。文成公主和亲不仅是个人命运的转折,更是古代中国边疆治理与民族融合的典范。她以柔弱之躯承载国家使命,用文明传播消弭隔阂,其历史贡献远超政治联姻本身,成为汉藏共同铭记的文化符号。
翻过日月山,就是吐蕃故土,山虽不算极高,却已使人气息不匀。右手边便是青海湖了,当地人谓之“高原蓝宝石”,果然不虚,湖水在阴霾中依旧蓝得深沉,蓝得凛冽,仿佛一块巨大的冷玉,被无形的手安放在高原之上。它无边无际地伸展着,与天相接,与地相连,使人顿生敬畏。
车行甚缓,窗外景物亦缓缓流走。没完没了的耗牛群,黑点似的散在黄绿错综的草原上,有时抬头漠然望一眼路上流动的铁壳怪兽,复又低头嚼它的草去。羊群如云朵落地,马匹则显得格外俊逸,长鬃在风中飘动。这些生灵,千百年来便如此活着,与人无涉,与世无争,它们的存在,使这无边无际的高原、草原、湖沼,更添几分灵性,彰显了几分主人的气魄。
过黑马河镇,再翻过海拔3817米的橡皮山,山路盘旋如羊肠,每转一弯,便见一番新天地。突见前路众人停车观望,原来是大群兀鹫在啃食山羊尸体。山石褐红,草色碧绿,经幡猎猎,五彩纷披,在风中诵着无人懂的经文。
下得山来,竟入柴达木盆地。地貌骤变,绿意渐稀,黄沙渐多。一转弯处,“神奇柴达木,祖国聚宝盆”巨大标语横在半山腰。复行几公里,忽见一片白亮之光,乃是茶卡盐湖到了。下车参观,狂风几乎要将人吹倒,所谓“天空之镜”,果然名不虚传,湖面如镜,倒映天光云影,盐做的雕像洁白如误入天宫,恍惚间竟不知何处为天,何处为地。盐晶结成各种形状,踩上去咯吱作响,这地方美得不像人间,却又荒凉得不容凡俗。
再向西行,人烟愈稀。天地大开大合,山川壮阔,使人生出无限渺小之感。至德令哈时,已是暮色四合。小城安静地卧在高原怀抱中,灯火渐次亮起,温暖着旅人的眼睛。
是夜宿于德令哈,躺在床上,竟难以成眠。白日所见如电影般在脑中回放:青海湖的蓝,草原的绿,盐湖的白,还有耗牛黑亮的眼睛,经幡飞舞的姿态。这一切交织成梦,而我已然在梦寐以求的高原之上。
高原不语,只是袒露着它的壮美与荒凉,接纳着每一个前来窥探它秘密的旅人。我虽只触及它的一角,却已感受到那无言之教——关于渺小与伟大,关于短暂与永恒。
2025年8月30日星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