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的这两年,我一定程度,是活在很深的痛苦里的。这痛苦的因素最多的,便是来源于对自我实现的否定。在数学世界里的艰难探索,在日复一日的繁忙生活里,我痛苦于我失去了对沉淀的时间与挑战的勇气,继而碌碌无为。一步一步推着自己,往自卑的悬崖岸走。
这一年来,有些抑郁。
在暑假过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决定,剩下的一年,我要变成我喜欢的样子。
学新闻,参加越野跑训练,参加志愿者团体。尤其是第一件事,我觉得我再不这么做,我就要抑郁了,而在此之前我已经耽误了太多时间。我不在乎将来做什么,也许未来还是得靠金融数学吃饭,但是如果现在不会我就会后悔。
之前写下《来,我们谈谈梦想》的时候,简叔回复我,“梦想太重”,但斜阳君听闻之后却说,“他的梦想更重”,笑了后便觉得释怀。
我和挚友说,“我要学新闻,我觉得再不学新闻我就要抑郁了。”
她说,“学学学!!!世上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一句情诗用在这里却叫我觉得俏皮又感动。
世上安得双全法。
我还有一位挚友,是学哲学的,在过去的两年里,在每一个我急急忙忙没吃早餐就赶往课堂的早上,她都气定神闲地在明亮的食堂落地窗前看书;在每一个我手忙脚乱地完成作业的晚上,她都按部就班的完成了所有琐事,早早睡去。所以,我被UCL的交换拒了,她却收到了牛津交换的录取通知和奖学金。我很诚实的说,我从来没有羡慕过她的成就,我羡慕的是她的从容。
而从前的某一天傍晚,晚餐后我们照旧围着学校散步,她说,康德认为,人了不起的地方就是,下一秒的决定,判断,是可以和这一秒毫无关系的。也就是说,上一秒无论是愠怒的我,懒惰的我,还是无能的我,都可以重新决定下一秒,下一个状态的我,与这秒的我,无关。
我是如此的羡慕她的自知,而我一直如此郁郁寡欢,我一直认为自己无能为力,但是,去年此时的我曾写下:
“而我,我坚信,人应该有力量,揪着自己的头发把自己从泥地里拔起。尽管为此目的,我形容枯槁,狼狈不堪。是因为生命中左突右冲的欲望、激情,大脑里永不停歇的疑问,内心隐隐嘶叫的不安。”
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