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女人，如那年
梧桐落雨的花
花蕊里，珍藏着周旋、费雯丽
以及散乱的主义和思想
这个女人，从徐汇中学毕业了
烽烟四起的年代，父亲希望她出嫁
她于是，愤然离家
仿佛易卜生笔下的娜拉
那夜的细雨
滋润她一路梦寐的阳光
这个女人，后来
穿着土黄色的军装
头发剪短了
为新天地留下很多遐想
她去了遥远的地方
那里有香梨、抓饭和哈密瓜
这个女人，真的结婚了
在组织深切的目光里
嫁与一个胡茬茂盛的团职革命家
她于是成了母亲，两个孩子
胡杨林的小屋让她重又梳起长发
有一阵，她甚至幻想去探望
那枯萎在南方的
她的资产阶级爸爸
但一场风暴从天而降
革命家以标准的革命姿态
中了背后一枪
残生，挣扎在愤怒的硬板床上
孩子们，像她的一个
消失在漫卷红旗的戈壁
另一个，面颊总刮得青虚
不像她，酗酒而亡
胡杨林的小屋
只剩一抹苍白的月光
许多世纪以后
这个女人，回了故乡
细雨如烟
仿佛她当年离开时一样
只是眼前的徐家汇
早已挤满后现代的辉煌
这个女人，这朵曾经的花
在自己的背影里，彻底迷茫
她凋谢的那晚
浦东的霓虹分外妖娆
一个姑娘
走过外滩炫目的荡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