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无可恋,死亦何哀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生无可恋,死亦何哀。

夫家舅奶奶走了,大家都回来奔丧,远在外地的先生也赶回来了。听到这个消息,我并未哀痛十分,反而替舅奶奶松一口气:终于如愿了。

大概在三、四年前,舅奶奶就因为喝了农药,入院抢救,洗胃还魂。当时我的心情是复杂的,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七十多岁的她,如此决绝。她的儿女更是难过,拼命反省是不是自己没做好,老母亲要如此,但为孝之事该做的都做了,老母亲还选择如此,外人是要戳做儿女的脊椎骨说是不孝,自己是何等委屈。幸好救回来了。

后来才知道舅奶奶想不开的原因是因为前几年家里钱的事。经过医生诊断,舅奶奶是患上了抑郁症,开了药。我们大家都松一口气,以为她吃了药,能安享晚年。舅奶奶常常偷偷地把药扔了,像个小孩喜怒无常,勤劳了一辈子的她,什么也不可干了,连饭也不做,趁着舅爷爷下地干活,又寻短见。儿女又急忙赶回来陪着,哄她开心。

后来,舅爷爷什么事也不做了,一心一意照顾舅奶奶。可隔一段时间又听说舅奶奶又喝药了。我体会过心情跌落谷底的感受,听过那些抑郁患者的世界里更是暗无天日,被坏情绪肆意撕扯,不是说一句安慰的话,就可以宽慰的。所以我理解舅奶奶重度抑郁中的痛苦,可是无能为力。舅奶奶的多次觅死,让舅爷爷和她的儿女过得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已是疲惫不堪,却又无可奈何。

这一次,舅奶奶真的走了。也许是药喝过了量,也许是时间到了刚刚好的时候。不管怎么样,都解脱了。她要开始一段没有时空限制的孤独旅行,也许从某种意义来说是回家。

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人活七十,唯一的遗憾就是没有寿终正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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