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红线第七
等烆王、宁烈和颜安到宫中复命时,高灼已经等了许久。看见宁烈走过来,心中顿时安生了不少,可是寻了半天也未见着自己三儿子的影子,高灼眉间平添了几分担忧。
“儿臣参见父皇。”
“末将宁烈,臣颜安参见陛下。”
“免礼。”高灼挥了挥手,看了一眼宁烈,皱了皱眉,又看向高以泽。“以泽,今日和宁卿一起来见朕,可是又事情?”
“回父皇,确实有些事情,儿臣不知如何处置,特向父皇禀报。”高以泽抱了抱拳,躬身说道。
“哦?连烆王都不知道如何处置的事情,说来与朕听听。”高灼耐着性子坐下。
“启禀父皇,儿臣今早与颜安颜大人出门,路过三弟的锦瑟亭,碰见颜大人的幺女。”
高灼抬眼看了看一旁颔首的颜安,道:“颜卿倒是好兴致。”
“回陛下,原也不是臣偷懒,只是前几日臣那不成器的小女出门后一直未归,在下寻了好几日也未曾寻着,遂向烆王殿下求助。今日烆王殿下说小女许是去了辰王殿下的锦瑟亭看风景去了,臣就跟着烆王殿下一起去了锦瑟亭,没想到小女真的在。”
“嗯,找到了便好。”高灼点头,抬眼看见颜安胳膊上暗暗的血渍,皱了眉头。“颜卿,你胳膊上的血渍是怎么回事?”
颜安一惊,顺势欲盖弥彰地扯了扯自己的衣袖。“回陛下,劳陛下挂念,方才于锦瑟亭中遇到了点风波,受点小伤,不碍事。”
“在皇子的别院怎么还能见着血光?”高灼面上瞬时阴云密布,向宁烈问道,“宁卿,怎么回事?你与朕详细说来。”
“是,陛下。”宁烈抱拳,说道,“回陛下,朕今早奉陛下旨意将出门游玩的辰王殿下请回来。臣等不敢怠慢,一路快马到了锦瑟亭,却见锦瑟亭中已是一片狼藉。颜大人与烆王殿下说的不错,当时颜小姐确实在锦瑟亭,但是当时在场的还有辰王殿下,除此以外,还有······”
“还有什么?说!”
“还有一众卫兵。”
“哪来的卫兵?”
“这······臣不得而知。”宁烈躬身,“臣赶到的时候,辰王殿下已经受了伤,武神也受了伤,极尽脱力。”
高灼脸色铁青:“继续说。”
“后在回城的路上,臣向烆王殿下颜大人问询今日之事,二人说是得到了消息,说颜小姐多日未归是因为被辰王殿下扣在了锦瑟亭,今日特领兵前去营救颜小姐。”
高灼的脸色更沉了几分:“辰王呢,去,传辰王。”
殿外的管事太监走进来行了行礼:“回陛下,辰王殿下已经在门外等候,听说您在与大臣议事,未让奴才通报。”
“传进来。”高灼气消了几分,坐下吩咐道。
不多一会儿,辰王已缓步走进大殿之上。脸色虽有些苍白,但器宇却半分未减。
“儿臣叩见父皇。”
“免礼。”高灼眉间焦躁平和了许多,“以君,方才以泽说,你将颜家小姐私扣起来,藏于锦瑟亭,可有此事?”
“回父皇,颜家小姐颜绾这几日确实是在儿臣的锦瑟亭中,但是并不是儿臣将人扣起来,而是颜小姐外出游玩累了,随意找了个落脚处,谁知竟是儿臣的锦瑟亭。”
“哦?以君这话说的好巧。”高以泽轻笑两声,“颜绾不过是个深闺女儿家,怎的自己就跑那么远了?找个落脚的地方还正巧是锦瑟亭?”
“皇兄这话说的就牵强了。颜家小姐素来喜欢游玩,自己跑的远一些也不是不可能。如若我真的有歹心,怎的今日早上会为了颜小姐而受伤?”高以君侧了侧身,瞪了一眼颜安。
颜安被瞪的一哆嗦。
“这点小伤,于三弟你还是不足挂齿的。”高以泽笑了笑,“如若三弟对颜家小姐没有歹意,那前几日在颜府中寻得的辰王府腰牌又是怎么回事?”
高灼眉间一跳,“什么腰牌?”
“回陛下,前几日臣寻女未果,便向宁将军和武神求救。武神上臣家里查探一番,发现了个腰牌。”颜安说着从袖间拿出一个不大的竹制腰牌呈与高灼,“臣为认错的话,这应当是辰王府的通行腰牌。这一个是臣今早在锦瑟亭中得到的,在臣家里找到的那一个被武神大人收走了。”
高灼接过腰牌看了看,点头道:“不错,这是辰王府的腰牌。以君,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回父皇,儿臣确实有话要说。”高以君抱了拳道,“但儿臣请求父皇在儿臣禀明实情后莫要迁怒任何人,更不要迁怒颜小姐。”
“你若说的情有可原,朕自然不会罚。”
高以君沉了沉心神,挑了衣袍跪下。“父皇容禀,在颜府寻到的那个辰王府通行腰牌,乃是儿臣自己遗失的。”
“以君,这通行腰牌是下等小厮出入用的,你身为辰王府主位,用不到吧。”高以泽走到高以君身边,弯腰问道。
“皇兄说的是,一般是用不到的。”高以君不理他,仍旧看着自己高高在上的父亲,“但是儿臣对颜绾清扬小姐倾慕依旧,从前碍于颜家和洪家的婚约,不能向颜小姐表明心意。今颜小姐已然是待字闺中,儿臣不想再错过良人,又怕颜小姐对儿臣未有此意,因此不敢贸然公之于众,只得乔装扮成小厮潜入颜府,向颜小姐表明心迹。不料却将府上腰牌遗失,才造成了后面这么大的误会。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请您千万不要迁怒其他人。”
高以君说着,又向高灼行了一礼。
一旁的高以君与颜安都十分愕然,只有宁烈低头不语。
“那锦瑟亭中那个刺客身上的腰牌,辰王要怎样解释?”颜安有些不甘心,追问道,“小女出现在锦瑟亭,又是怎样解释?”
“既然是刺客,自然是有办法潜入锦瑟亭藏起来的,最好的方式,就是通行腰牌。许是偷来的,也可能是杀人越货得来的。这个请颜大人容我回去查一查,一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答复。”高以君侧了测头,回到。“至于颜小姐为何会出现在锦瑟亭,方才我已经说过了,许是颜小姐与武神大人游玩累了随意找个地方歇脚。武神大人是认得我的锦瑟亭的,也正因为认识,二人才会住下,否则大人以为,有武神在,谁能近得了身?”
“那武神当日从我府上收走辰王府腰牌,辰王要如何解释?”
“那是因为武神知道我对颜小姐的心意,也知道颜小姐与我皆是不喜欢宣扬之人,因而不想将事情闹大,为我隐瞒的。”高以君说完,抬头看着高灼,抱拳道,“父皇在上,今日之事,皆因儿臣疏忽而至,如果父皇要罚,请责罚以君一人,不要有任何牵连。儿臣与颜绾小姐已然心意相通,请父皇成全我们,儿臣拜谢。”
一个头叩下去,高灼眼角有盈盈笑意。
“罢了,既然都说清楚了,这件事就到这儿吧。”高灼将手里的竹坯子往书案上一扔,道,“颜卿,你家那个丫头年岁也不小了,也是留不住的。既然两个孩子心意相通,我们做父母的自是要成全。”
颜安猝不及防,忙躬身道:“臣惶恐,臣这小女从小顽劣,只怕······”
“颜小姐性格率真,又有才情,以君倾心已久,还望颜大人成全。”高以君忙起身向颜安抱了拳。
这一抱拳,颜安彻底跪下了。一旁的高以泽脸色阴沉,不发一语。
“辰王殿下高看我小女了。”他的声音有几分颤抖,“既然辰王殿下看得上我那不争气的女儿,那······那小女······便托付给殿下了。”
高灼坐在高堂之上,欢喜地笑着:“传旨,辰王高以君,博学广闻,忠义孝悌。颜家清扬,才貌俱佳,温婉和顺。特赐二人婚约。”
“谢父皇!”
“谢圣上。”
“安国将军宁烈护驾有失,索性未造成大碍,罚奉三个月。至于绛朱武神,有功也有过,但终究是为保皇子负伤,赏药材数份。”
“谢陛下。”
“都散了吧。”高灼起身,挥了挥衣袖,“宁卿,你留下,将药材挑一挑,带回去。”
“是。”宁烈应声,目送一众人等出了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