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主题思想,我已经写在题目上了。电影讲了一个用生命在编辞典的人,或者说几个人的故事。这种题材的电影,说起来其实有些老土,但看完却给我不小的震撼,我想它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影片从头到尾都很正,几乎没什么反面人物,每个人似乎都是好人,即使算不上好人,反正也不算是坏人。故事讲得很克制,娓娓道来,也没有往死里煸情。主人公马缔是一个社交值为零的死阿宅,却因为接手了编撰《大渡海》这本辞典收获了事业和爱情,变成了人生赢家。
写到这里,影片已经剧透完了,作为一篇影评,这么写下去,感觉要被扔烂番茄了。但像这样的电影其实无所谓剧不剧透,细节和内涵才是这部影片的重点。
电影的主人公是个社交困难的阿宅,而编撰辞典又是一件枯燥乏味甚至有些压抑的工作,所以影片大量用了近景、特写的景别来表现人物紧张的情绪,而光线也一直处在较为昏暗低调的状态下。只有在最后《大渡海》成功发售时,镜头光线才变得明亮,气氛才从前面整部电影的压抑中脱离出来。
虽然电影大部分时候氛围都比较压抑,但导演和编剧没有进一步给观众更多的压力。影片从头到尾都显得积极正面,不管是新从杂志部调来的员工,还是那些实习兼职的学生,都非常认真踏实地干着这份需要认真踏实干的工作,在最后因为校稿有疏漏又需要加班重校时,每个人都干劲十足地留宿加班。这种没有明显反面人物的高度的一致性也带来了更加好的震撼效果,更加让人为之动容。
日本有很多这类描写小职员小人物的电影,《入殓师》是拿来跟其比得最多的,因为《编舟记》一样被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了,另外还有《铁道员》、《何时是读书天》这些。正如房东竹婆婆对马缔说的:能在年轻的时候就找到自己这辈子想干的工作,真是太幸福了。这大概是日本非常推崇的态度和精神吧。比如《半泽直树》中半泽直树的老爹就是开着一个做螺丝钉的小工厂,无论顺境逆境都兢兢业业、一丝不苟地做着那些小螺丝,不肯做半点偷工减料的事。所以常有人说日本人变态,确实很多时候,日本人都有变态的完美主义,哪怕是在我们看起来并不要紧的一些事情上。
编辞典是一件非常枯燥乏味的事,虽然在采集词语的时候似乎也还有点意思,但大多数时间其实都是花在校稿上面。一本中型的辞典《大渡海》前后一共编撰了15年才完成,不说工作生涯吧,就算是整个人生,又有几个15年。马缔和他的妻子都干着极需要耐心和细心的工作,妻子是料理师,一刀一刀切着食物,精细调制摆放。而马缔则是一行一行地校对着词语,一个圈一个圈,一个勾一个勾地画着。
但马缔沉浸在辞典的编撰之中,已经把这件事当做他的人生,并不为金钱,也不全为结果,他只是享受在那个过程之中。所以最后辞典出版的庆功宴上,荒木感叹15年好长的时候,马缔说,他觉得很短。对他来说,这就是最美好的人生,美好的时光,总是稍纵即逝。
很多人都会受不了这种枯燥的工作吧,更别说十几年如一日地这么干。我碰到的每个人几乎都觉得自己的工作没劲,但想想比起编辞典来说,他们的工作应该已经要有趣很多了吧。我自己跟几朋友一起在做一个自媒体,被戏称为主编,假装也在做编辑工作,但就算只是千字左右的文章,我只是校一遍稿,也常常会嫌麻烦,马虎看一遍算数,看到电影里他们校稿的劲头,真是惭愧得无地自容。
人生短暂,生命就是个天然悲剧,世界如此纷繁复杂,我们有太多的目标和心愿,有太多想做的事,想去的地方。有些人终其一生都做不完一件事情,爱不尽一个所爱的人。就像启动《大渡海》项目的松本老师还是没等到《大渡海》出版就已经离世。
我们生活在纷繁之中,眼睛更是常常被万象迷惑,而智慧之人,应该早早把心沉入一叶扁舟之中,安度浩瀚的人生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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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特别喜欢其中一场戏,是马缔在爱上香具矢后,松本老师让他写“恋”这个词条,他抓破脑袋也想不出,起身出房门撞见香具矢在厨房磨刀,这场对手戏奠定了他们相恋的基础,因为马缔不擅长言辞,镜头语言也很有意思。
先是香具矢背身磨刀的镜头,接着是跟马缔聊关于磨刀的事情,中近景,一般的人物关系,家长里短,就跟通常电视剧一样。
在聊磨刀的时候,来了电话,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没说话,马缔就去接了,谁的电话呢?这时候,给马缔一个特写,因为面瘫脸看不出情绪啊,就用镜头语言。而换香具矢来接的时候,是一个比中景远一些的全景,在小空间里,这样一个镜头已经算一个全景了,显示人物内心的情绪放松和淡定。
接着香具矢上楼敲开门,跟马缔说抱歉让他转接莫名其妙的电话,(满满的暗示啊)然后是磨刀声中的一组特写镜头,马缔大概心都跳出来了,可是面瘫脸仍然毫无表情,后面表白成功都没表情没反应的人,也是没有办法啦。
在冷静了一会儿后,马缔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话,给他的女神背了一个“切”的词条,当然不排除他即兴添油加醋了一些,人遇到爱情不是笨死就是智商陡增啊。
当然,最后自然博得了女神的欢欣啦。虽然整场电影都是这么偏压抑地下来,但似乎一切也都顺顺当当,让人不用太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