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正交班，一个实习同学推门昂首挺胸地走了进来，一声不吭穿过人群，直接走到座位上坐下。这是此同学五天来的第二次迟到。第一次是他和另外一个实习同学，也是正交班时大摇大摆地走进来，穿过人群。
（二）
下午的示教室，闷热异常，棉质的洗手衣早就被汗湿了，贴在皮肤上，随着讲解和示范，能感觉到汗珠一颗一颗从腰间滚落下来，每个动作都似乎伴随着挥汗如雨。
这是我们的操作培训，每次百来个实习同学，讲两项操作。教室里的学生学习状态，大约分为三种：听课的、讲话的、睡觉的。听课的占四分之三左右，其余的就是讲小话窃窃私语的，另外两三个头抬得端端正正地坐着睡觉，算是功力深厚了。
（三）
手术间里，一台接一台的手术，从最基础的准备输液指导，一连两天，跟了大大小小近三十台手术，自己评价是：很简单，不难，会了。一考核，全是错的。
典型的嘴里全会，手上全错！
（四）
也有例外，如去年那个来自边境的女生，四周时间独立完成了近二十台手术的洗手。每天下班后，都能看见她缩在角落里写写画画，凑过去一看，是当日手术日记的复盘反思。
（五）
同样的带教，孩子们表现洄异的行为，让想起三十年前，我实习的时候。那时候医院的病人不多，各类操作也不多，学生都抢着做事，都把今天老师多安排了自己几个工作任务并顺利完成当作荣幸之至的事情。实习结束，九成九九的学生都能凭借实习时学到的技能顺利走入工作岗位，而且大部分人一干三十年，越干越爱岗敬业。
可能是那时车马慢、选择少吧，我们从老师身上看到了自己想要的那个未来，自觉和主动便是自然而然的了。时至今日，人生选项增加何止千百种，看似五彩缤纷，实则眼花缭乱。三十年岁月变迁，让大部分人明白了自己不想要的，却不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六）
看着身边来来去去的带教不满意的孩子，就像交谊舞里带不动的舞伴，心里便充满了深深的无奈。
如果有一天我也躺在手术床上，睁眼一看，原来是那个当年累死也没带动的舞伴—实习效果最差的学生！我会不会一口老血喷出来？或者，干脆闭了眼再不醒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