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144期“空”专题活动。
老人总喜欢说“来得时候赤裸裸的，走得时候又是空荡荡的”。
可是我们来得时候，也曾承载着全家人的期盼，走得时候也会获得晚辈的不舍。
怎么会是空荡荡的呢。
前段时间回老家一趟，路过一栋房子，忍不住红了眼。
老家的老人离开了太多太多，记得年幼时，放学，放假，过年......到处吵闹时，房子里的老人还是健谈的模样，他们会从屋子里端出瓜子花生、糖果饼干，给我们这些疯着跑的小孩吃。
等到再大点，岁月还是必不可免地对他们下了手，他们开始颤颤巍巍，开始喜欢回忆过往，开始不再出门，开始搬条椅子坐在门口就是一整天。
那时候不懂，还会问大人：“明明那么无聊，为什么还要在门口望向远方，到底有什么呢？”
渐渐地，我开始明白，也许远方有很多东西，有许久未见的老友，有许久未归家的子孙，有那份从前渴望又不能拥有的自由。
以前那个年代，大部分的人，家里是空的，肚子里也是空的；如今，兜里有了三两钱，眼里是空的，心里也是空的。
家里老人说，那个饥饿又贫穷的时刻，大家都想着怎么弄口吃的，哪像现在，一句话要在脑里转三遍，有在喉咙里转三遍，然后在舌尖上转三遍，最后琢磨着说出口。
他们说，精神富有和金钱空空，不知道哪个好，反之亦然。
读书时候，妄想精神富有，实则脑袋空空；工作时候，企图口袋满满，实则负债累累。
人这一辈子，身上不会是空的，可能传承家中某一职业，可能背负家中某一债务，可能......
太多的可能，会让你在这个满满当当的世界里，留下属于自己浅浅的影子。
老家的房子，早已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周边的野草早就比人高，墙上的藤蔓顺着根往上攀岩，偶尔惊起林中鸟，簌簌落落堆积了满地的枯黄，脚一踩上去，嘎吱嘎吱的声音愈发刺耳。
我不爱回老家，空荡的房子，寂静的声音，落空的乡思，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可我又确切地知道，如果不回家，那最后一点愁思也会被消磨在点点滴滴里。
正如《寻梦环游记》的主题，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我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连我都不在踏足老家，那还会有谁记得它的味道。
那大片的田野，漫山遍野的油菜花，鸡鸭狗的闹腾，谁又曾知晓我们是在什么样的环境里长大的，又渡过了怎样一段没有电子产品的时代。
老家其实有了很多小别墅类型的新房子，也多了一些不曾见过的新面孔。
因为空，期待走出大山；又因为空，盼望回到大山。
原来空并不是什么都没有，它是曾经的满留下的痕迹，是时光走过的脚印，是空气里留下的温柔回响，是那些再也回不来的日子。
转身离开时，听见身后传来一身轻微响动，也许是风撞开了窗，也许是某片叶子落在了屋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