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梦魇中醒来,心里一惊:他该不会出现什么不测吧?我从未想过他,可是却做了一个关于他的不祥的梦。真是难以想象。
在远方的他,现在过的好吗?时别多年,相隔千里,从未想念过他,今天却因这个不祥的梦分外惦记他。他带给我的快乐,像沙漠遇见了绿洲。
我以为那些美丽的邂逅都出现在小说里,没想到会发生在我身上。
记得那是大三的暑假,在青岛,我要从大学去青岛火车站。这段路程需要先坐轮船,然后步行一段路。可是,步行到火车站这段路我不太熟悉,只好问路人。前面有一个男生背着两个大行李,另外两个女生只背了小背包。他们好像是学生。
于是,我走上前去向其中一个女生问路。
女生指着远处:“快到了。”
男生插话:“我们也去火车站,跟我们一起走吧。”
真是遇到了好心人。我就和他们一起同行。聊天才知道是那么巧合。我和他们坐的是同一趟列车。我去北京,他们在北京的前两站下车。到了火车站,离发车时间还早。两个女生嚷嚷着要去逛街。我对他们说:"你们去吧,我去那边买份报纸去。"
男生说:“你别走啊。你不去的话就帮我们看行李吧。”
然后他留了手机号,把他们的行李交给我。
他就是清风。和他就这样认识了。
二
我们虽然都在青岛,坐公交也只不过是六站地的距离,却从未有过联系。就这样一直到了实习的时候,我在闲暇之余,想读几本书。于是,我告诉他,想从他学校的图书馆借几本书看。他欣然答应。就这样,一来二去,和他熟悉了起来。
如果没有相遇,他只不过是个路人。相知了才知道,他是那么优秀。他才思敏捷,博览群书,又心灵手巧。什么东西一学便会,而且又善于融会贯通。
有时候也不知道是我太笨,还是他太聪明。他的脑洞里有无穷无尽的稀奇古怪的故事和智慧,都是我往常的同学不具备的。清风就是鲁迅笔下的童年的“润土”,见多识广,可以回答我十万个为什么。他的见解犹如一缕淡淡的清风,温润了我狭小的心灵,带来沁人心脾的舒畅。
02
那一个毕业的盛夏,六月的天空弥漫着学子们离别的味道。然而我却是兴奋的。
我终于不再仰望“院子里高墙上四角的天空”,我要飞出去,去北京看看外面的世界,体验这个世界的浩瀚无垠,去填补自己的无知。而清风,他有些忧伤,因为他被分到了一个小小的城镇,去做一份铁饭碗的工作。
临走前,我搭着他的肩膀,像哥们一样爽朗的笑着:“没有关系啦,是金子总会发光的。到时候可以给我打电话啊。”
03
从青岛来到北京,我像大多数北漂一样,四处找工作。在工作中努力的付出,我过的非常充实。尽管每个月薪水不多,但是源源不断的收获让我感觉每一天都是富足的。工作上的一点点的进步;新朋友所带来的微妙的乐趣;我生活中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像春雨一样悄悄的滋润着我贫瘠的心田。
林微因说:"爱上一座城,也许就像爱上一个人,有时候不需要任何理由,没有前因,无关风月,只是爱了。"
不知不觉,我爱上了北京。我坚信,北京是我梦想之花绽放的土壤。
04
好久没有收到清风的消息。有一次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他向我抱怨他所在的城市是如此的落后,除了KTV,连个图书馆都没有。他气愤填膺的说,他堂堂一个重点大学的本科生,要被安排去厂子里斩草,冬天还要去铲雪。
我说:"那你应该负责什么工作?"
他说:"我应该负责下车间工作。可是最近厂子不忙,没有活干,领导只好安排我做些杂活。"
...…
“领导说了,要从基层做起。”
那次电话,我听到他满腹的抱怨和无奈。我为他感到可惜。那么出众的才华却要在厂区的院子里斩草铲雪。哎!我为他感到惋惜!
05
时间过的很快,一转眼到了冬天。清风说,他想去北京看我。我兴奋不已。
见了面,清风还是那么阳光,谈吐还是那么幽默。我带他去领略北京的文化气息,带他去欣赏北京繁华似锦的夜色。他说:“北京真好。”
我沉默了许久,鼓足了勇气说:“清风,来北京吧。我们一起奋斗。”
清风锁紧了眉头:“在北京我给不了你未来。我学的专业冷门,在北京不好找工作。”
我紧跟着说:“你那么有才华,又善于融会贯通,你可以转行啊。”
最后他还是没有下定决心。
他不是不愿意。他是怕。他怕失去头上的荣耀和光环。他怕到了北京,未来生活的未知。而在他的城市,他可以胸有成竹,他可以一眼看到未来的样子。他还是选择乖乖的呆在那个坚固的城堡里,风吹不到,雨打不到,甘愿平淡如水的活着。
06
清风在北京呆了三天。临走的那天,非常寒冷。天空飘起了晶莹剔透的雪花。整个世界显得那么洁白和素雅。我在雪上画了一个爱心,然后站在爱心中间,傻傻的问他:“怎样才能一箭穿心?”
他转过身去,没有回答我。我雀跃的跑过去,去看他。他落泪了。我的心突然疼了一下。赶紧给他递纸巾。
我突然有种“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的心酸。
送他到公交车站,我为他拍打完背上的雪,压低声音说:“好好的在那里生活吧,再娶一个爱你的姑娘。”
公交车门关上的一刹那,透过玻璃,我分明看到他的眼睛有两滴泪珠滑落。公交车缓缓启动,清风在车内挥手告别。我突然感觉我可能和他永远无缘再见了。我犹豫了一下,想和他一起上车。最后,毅然抬起那如铅的腿,跟在公交车后面拼命的追赶。
跑啊跑啊,追啊追啊,公交车还是远去了。我累的气喘吁吁,浑身无力的蹲在了地上。就这样离别了。那滋味就像喝了黄泉酒一样苦涩。
07
我的思绪回到现在,心里七上八下,坐立不安。清风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找到他的微信,他微信的头像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张可爱的小宝贝的照片。应该是他儿子吧。我在微信上给他留言:"你现在过的怎么样了?"
没想到微信那头立刻回了消息:“我有了一个男宝宝,又升了高职。下周计划去北京出差。”
多年不见,怎么一联系他就要来北京?有那么巧?!
我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他平安就好。我没有回复他,更不想再见他。既然没有缘分,又何必打扰他的生活呢?不打扰,是对他最大的温柔。
在寒冷的冬天,我一个人坐在暖洋洋的窗台看外面的飞雪,客厅里放着李宗盛的歌:
走吧 走吧 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 走吧 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走吧 走吧 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也曾伤心流泪
也曾黯然心碎
这是爱的代价
无论是选择留在小城市过与世无争的生活,还是选择守在大城市过轰轰烈烈的生活,只要是遵从自己内心的声音,都是无怨无悔的人生。何况,我们只不过是沧海中的一粟罢了。百年之后,又能为世界留下什么呢?何不随性随心的活在当下?人生苦短,又有什么事情值得遗憾呢?又有什么事情不敢去做呢?
我愿意用青春去坚守这座城,谱写我的诗,编织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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