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记得去年中秋的那顿午饭么?您向医院请了假,回来家里陪我们吃了一顿团圆饭。原本您已疼痛不已,却还是回来了。那天,我们端起了手中的酒杯,您端起了手中的那碗白粥,一家人的杯碗碰到一块的那一刻,我的直觉一直再告诉我,这或许就是和您一起度过的最后一个中秋。因为我很清楚的看到,那碗粥已在您手中颤抖,眼里满是身体疼痛带来的焦虑与不安,放下手中的那碗粥,还没喝两口,就让我们先吃,叫好滴滴先过去医院了。那顿晚饭,如此的短暂,如此的珍贵,又如此的倔强!我很清楚,您仅仅是在强迫自己忍住这般疼痛回来看看儿女们而已。
跨出门槛的那一刻,您有些颠簸的步伐,您那瘦弱却坚强的身影,深深的烙印在儿女心中!
2019年9月13日,离国庆还有17天,这17天里,每天的止痛药的药量越来越大,甚至升级到液体止痛!医院除了止痛加营养吊瓶以外就再也没有采取措施了。我在四处寻找医生,很奇怪,那些天,感觉医生都故意躲着我,终于在六楼内科找到了一个医生,他说手术风险很大,需要和其他医生教授开会决定!我回到您的病床,告诉您这件事。您很坚定的告诉我说:女儿,盯死那个医生,祈求动员手术,手术失败死在手术台也无憾,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这句话,很重很坚定!我不敢错漏一个字!然而,第二天第三天等来的却是拒绝手术请求的决定!这段日子,每天都在与疼痛抗衡,每一分每一秒您都在默默的忍受!
忍受到让我还以为您能像往常一样熬过去!就在国庆1号的早上,我还想出去家教。那天早上,我早早起来过去医院看您并跟您说一声,我去家教,去去就回来!没想到,家教过去还没上一个钟,姐姐就已经收到了医生拿来的种种紧急告知书,我不得不相信,黑暗的一天终究还是来了!从学生家里到医院,在车上的8分钟,胜似八天,如此漫长如此煎熬!到了医院,我紧紧的握住您的手,一直呼唤着您,眼泪止不住在眼眶打转,您听出来了,挤着疲惫不堪的双眼,看了看我说:傻孩子,不要哭,哭什么!我不顾您的疲倦,追问上去,爸,您感觉怎么样?您说:我觉得好累好累……于是,就又睡回去了!这,是您对我说的最后一番话!最后一番话!怕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
说完这句话,您又继续睡了,睡得很沉很沉……一直到了2号的上午十点多,我把您的脸朝过窗边的太阳,您醒了,昏睡的眼睛里再告诉我说:我怎么睡到床位这边了?示意要睡回床头那边去!时间慢慢的过去,您变得越来越乏力。我知道您一直在抗拒这种疲惫的感觉,因为,您时不时举起双手要我们扶您起来回家!然而,我们在一旁一次次的骗您,马上可以回家了,准备去手术了……
直到3号的凌晨,您连呼吸都觉得疲倦,我们也渐渐的接受了您离开的事实!看着疲倦到说不出话,眼泪却一直止不住往下流的您,我能深深的感受到您的焦虑、无奈、不舍、痛苦、绝望……我似乎读懂了您每一滴眼泪……看着忍受疼痛,直到生命的尽头,依然告诉我们不要怕,不要哭……是的,我开始祈求……祈求上帝将您带出这疼痛苦海,您已经太累、太痛了……这一切我们都明白……
直到3号的早上十点十九分,您不再流泪了,慢慢张开睡了两天两夜的双眼,眼眸变得格外清澈,扫视了一遍身边的亲人们,最后把目光定在我这里,这几秒的对视,让我明白了父亲没有说完的话……是期待亦是交代……我也回应了您,您脸上瞬间没了痛苦和焦虑……就这样,您彻底的摆脱了折磨您八年之久的病魔,彻底的离我们而去……
我最敬爱的父亲,您走了,可是您写在儿女心间的故事是如此的美好,您此生的言行举止,都是儿女心中的活教材!我们将永远铭记您的好,您永远是儿女心中最刚烈的武战士!每每在生活中遇到挫折,想到您,便一切都好了!
有时候,回忆起您的某一瞬间,是甜的,因为您给儿女留下了太多美好;又有时候,回忆起您的某一瞬间,是苦的,因为您已离我们而去,这种苦,酸在鼻口,痛在心里!
今天是您的祭日,永远都忘不了这一天,它将永远烙印在儿女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