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塘边高大的杏树上结满了金黄的果子,宛如西游记中的人生果,闪着光,让人垂涎。
我们在树下伸长脖子,恨不得把脖子拉的越来越长,让我们的嘴能够得着那小果子。
这时舅舅拿来一根长长的竹竿,高高的举起,左一扫,右一打,金黄的果子哗啦啦的落下来,树下传来一阵欢呼。
大家七手八脚的把果子捡起来,装模作样的往衣服上一擦,迅速的扳成两半,一下子就塞进了嘴里,如猪八戒吃人生果一样,都还来不及感受什么味儿,就已经在肚子中央。
大家边捡边吃,不一会儿就吃饱了。才记得拿起篮子,把掉在地上的杏子装进篮子,有的则掉进了干涸的池塘里,有几个顽皮的翻过水泥栏杆,跳进去把掉进去的金黄拾捡起来。
粮店,是我童年时光留下最多的回忆的地方。外公在粮店工作,舅舅也在粮店工作,母亲也在粮店做事。
外公和舅舅是职员,而母亲却是来做苦工的,缝麻袋,扛“包子”(那时候粮食都是用大大的麻袋装好,俗称包子),做着最脏最累的活,像个男子一样。
每一次看到母亲都是头上包着灰白的头巾,肩上扛着一麻袋的粮食,佝偻着背大步的装车,卸车,进仓库。
有时候拿着长长的针,针尾处拖着长长的麻绳,在麻袋上穿针引线。母亲说她只会做蠢功夫,那些细致的活做不好。
我和弟弟的衣服她补的歪歪扭扭,给我和弟弟织的毛衣可以穿五六年,做的棉布鞋不是这儿宽就是那儿窄。
可是再苦再累,再没空管我两姐弟,她总是把我们打理的干干净净,也把家里打扫的干干净净,整整齐齐。
白天,父亲上班,母亲做工。他们都没空理我们,我们是在外婆家长大的。
而外婆家就住在粮店后面的一排低矮的房屋里。走进粮店的大门,右边有一排储备粮食的仓库,高高的,白白的,严严实实的,密不透风。
仓库临近马路的那一面最高处才会有一扇小小的用来透气的窗户。仓库前面有一块空地,空地上全是青青的石板,因为大家都很忙,没空去打扫,每一块石板相接处都长满了野草,形成一个个绿色的格子。
正对着大门有一排木质的房子,房子离地很高,支撑房子的柱子整齐的排列在楼板下。那里是我们孩童的根据地,每到躲猫猫的时候,我们几个就会钻到底下,在长满野草的地上爬来爬去,有时躲在柱子后面,有时躲在台阶后面,让找我们的人一顿好找。
当听到外婆叫吃饭的声音后,我们才从阴暗的角落里爬出来,那时的我们俨然成了一个个小土人,灰不溜秋的,头发上,脸上,手上,膝盖上全是灰扑扑的尘土。
外婆一手牵过我和弟弟,使劲的往我们身上,屁股上,腿上拍打,尘土在阳光下如同精灵四散开来,化为虚无。
接着把我们按在水龙头下,把我们的脸和手洗的干干净净,才允许我们坐上餐桌吃饭。可我们哪是坐的住的人呢?我们拿着碗这家走走那家窜窜,不一会儿,碗里多了很多的菜。母亲说,我和弟弟是吃百家饭长大的。
仓库是我们玩耍时开辟的新领地。那时的人们没有很多的杂念,只要是公家的,都不敢轻易去触碰。所以二楼仓库的门,窗都不会上锁,有时候甚至忘了上锁。
而我们偷偷的爬上二楼,钻进仓库,在堆积成山的稻谷堆中奔跑,有时我们的脚会深深的陷进去,艰难的拔出后,依然在稻谷上追逐打闹,也不怕被稻谷掩埋。有时我们在稻谷堆中,把自己藏在里面,搞得头发上,身上全是白色的毛毛,痒痒的,难受极了,可是我们却浑然忘我的玩着,根本感觉不到身体的有任何不适。
如果遇到全都用麻袋装好粮食的仓库,我们就从二楼的隔板上跳下去,如同跳水一样,跳到厚实的麻袋上,打两个滚,两个抱在一起一层一层的跳,一直跳到最底层,空旷无人的仓库里回荡着我们的欢笑声。
然后我们又从最底层的麻袋上慢慢的爬上去,有时一不小心麻袋从我们的手里脱落,如泰山压顶之势向我们袭来,我们忙着躲闪,慌不择路的撞在一起,又爆发出一阵笑声。
有时我们勇于探索,偷偷的解开麻袋上的麻绳,从缝隙里看看里面究竟装的是什么?大米,稻谷,还是包谷。如果是我们感兴趣的东西,我们偷偷的把小手伸进去,抓一把藏在衣服的口袋里,带回家去研究研究。
仓库也是我这一生最可怕的所在,经过那件事后我几乎和仓库绝离。那是一个夏季的下午,我不知做错了什么事?一个邻家大哥哥威胁我说,你不乖,你做坏事了?我要告诉你的妈妈。
我害怕的看着他说,求求你,别告诉妈妈,妈妈会骂我的。
他思考了一阵子说,也可以,但是你要跟着我去仓库去做一件事,我就不告诉你妈妈。我爽快的答应了。
我跟着他爬上二楼的仓库,小小的我不知会发生什么事,只知道当时很害怕,心不知不觉的在颤抖着,手也在抖个不停。
进了仓库,他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说,把裤子脱掉。我的心紧缩在一团,我轻声地问,为什么要脱裤子?脱不脱,不脱我就告诉你妈你的事。
我边哭边说,我脱,你别告诉我妈妈。恐惧像一只恶魔吞噬着我的心灵,我畏畏缩缩地脱掉了裤子,还没脱完,就看到他也把裤子迅速脱下,我吓得紧闭着双眼,不敢再睁开。
这时,我感觉到他俯下身子,压在了我的身上,用他的男性特征在我的腿间寻找着,实在太害怕的我,哭了起来,他也慌了起来,乱戳一气,心里也在害怕有人寻着我的哭声到来。
没有成功的他飞快地穿好裤子,强装镇定地对我说,不许哭,再哭我就告诉你妈。我先走,你等会儿再走。那时懵懂无知的我,啜着泪,害怕地点点头。
他飞快地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慢慢地穿上裤子,收起眼泪也走出了仓库。
小小的我庆幸他没有告诉母亲,也庆幸自己没受什么伤,却并不知道自己被猥亵了,甚至差一点被强暴,之后我把这件事渐渐遗忘在我记忆深处,再也不曾提起。多年以后,像突然恢复记忆般,想起这件事,那时已经时过境迁,那个人也我的生命中消失了,再也没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