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十二点十分左右结束最后清醒,早晨五点四十八分结束整夜睡眠,七点二十分的时候结束早餐,十一点五十结束上午无趣的课程,十四点结束昏沉午睡,十八点结束健身房肱二头肌训练,二十一点结束闷热自习,二十三点左右再次结束最后清醒,开始入眠。
和所有的一天一样,在不断的结束中我的生命流逝了微小的一部分,毫无意识。我不能准确描述这接近二十四小时的时间所被赋予的意义和价值,或者在不断结束的各种我所主动或被迫参与的活动之后,我是否真的在尝试和领悟另一件事情,开始。
睡梦结束的时候开始苏醒,进食结束的时候开始饱腹,大笑结束的时候开始失落。伴随着前一个时刻的戛然而止,后一个时刻将会猝不及防的撞击在胸口,如同所有尖锐的东西刺进柔软,所有的程序显得自然而且熟练。习惯了结束的空,总会有开始的满不动声色的填充,膨胀,呼吸不会感到频率的缺失,我们用习惯的能力找到了结束和开始的平衡点。
生活里面,所有客观的事物都徘徊挣扎在结束与开始两端,这是一个不能混淆的界限,时间是这个界限的维度。不同的眼睛能够看到不同的层次,唯独主观的一切都不适用。大多数时候我们并不清楚我们的感情是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突然就崩坏的,像是在回忆很多年前的自己,除了模模糊糊记得曾经确实发生过,但是细节,需要自己的想象力去润色,真实的生活不适合讲给其他人听,人们爱听故事。
2015年济南入冬的时候,我和大鹏顶着已经有些刺骨的风在经十路的夜晚聊天,干冽的气流偶尔灌进口腔揉碎了彼此的声音。在天桥上,看着串联成线条的灯火,大鹏对我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那个时候我刚刚结束了一段不愉快的感情,状态有些消极。我没有回答大鹏。静静听他讲起来一些回忆,觉得一切都沉了下去。
“其实来济南之前,我在家那边谈过一个,感情这东西,经不起时间,新鲜感慢慢没了,很多东西就变得像是扯蛋。大学之前,他跟我提分手,我立刻就答应了,真的是毫不犹豫的答应,几乎连一点点难过都没有。我觉得来济南以后有更多更好的人在等着我,想起来甚至还会高兴。”“你丫的真不要脸。”我打断了他,和以前每次开玩笑一样,但是大鹏转过头看了我一眼,“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我忽然觉得我做错了什么。
“后来来了济南,认识很多人,有过各种各样的经历,觉得感情什么的也就无所谓了,我觉得可能也就这样了,再没想过他,没时间去想也不愿意去想,但是上个星期周末,晚上他突然给我打了电话,接通的时候他说了句‘最近还好吧’,我没说话,立马把电话挂了。后来撑不住还是哭了,都已经结束了,为什么还要来找我,都已经不可能了。”温度慢慢下降,空气像是夜晚的海水一样淹没了灯火,大鹏说都会结束的,也会有新的开始。所有经受的结局,不过是下一个故事的开头,有时候你不得不往下写,写出来几十年的长度,最后给自己的生活一个交待,好的坏的,没多少差别。
爱情是感情一个角度的缩影,这些不可名状的主观感受不可以确切的用时刻描述它的起止。我们把所有的句号当作两个汉字的空格,不断发生,却没有真正的重来。
趁着还有一些造作的心绪,去不断的转换在结局与开头的角色,生命毕竟是鲜活的,常常无法按捺住脉搏的律动,去做一些缺乏考虑的事,却也不曾真正后悔,感情也好,理想也好。但是没有谁有权利指责非议,真实的,不加修饰的生活,就是开始得直白而且浓烈,结束的仓促并且平静,时间给了一个接受的过程,我们可以很好的告别,很好的相识,我们往往没有做好,所以生命给了我们无数重来的机会。
我们在讨论结束的时候想到开始,一切已晚,但是一切还为时尚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