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我去公园,坐在长椅上的时候,听到身边的两个老爷爷聊天。
他们在谈论那个趴着乞讨的人。因为他们戴的帽子颜色不同,以下我用棕帽爷爷和红帽爷爷来还原那段对话。
棕帽爷爷:“那人一直就放这一首歌,其实都能走的,非得趴那要钱,谁给他?”
红帽爷爷:“嘿呀,你别说,人还真不少挣呢!早先我也给过他钱,转了一圈又冲我要了,我说刚才不给过你了吗?他没说话走了。”
棕帽爷爷:“可不是,他们有国家的补助,给的不少呢。没听说大城市都有人靠这个买宝马车。”
红帽爷爷:“这种人都影响国家形象啊!”
我在旁边听到他们的谈话,就问了一下红帽爷爷:“那他晚上怎么回呢?”红帽爷爷说在不远处有一辆三轮车,他天天用这个来回,一到点他就过来了。
我一听,这俨然是把这当成一份职业了。嗯,这应该就是他的职业。
我再路过他的时候,特意仔细的观察了一下他。他总是趴在地上,拖着一个音箱,放着音乐,他也唱几句。他的两只脚都只有一半,虽然和正常人的不一样,可是除了脚是这样,他身上别处都挺正常,手是好的,脑子也是。
公园的场地大多聚集着欢快的人们,跳健身操的,扭秧歌的,愉快跑闹的孩童,只有这个人是趴着的,像一个大的毛毛虫,人们经过他身边有的会掏出个一块两块钱放到他面前的小盆里,有的嫌恶的绕着道走。
这个人在这个公园久了,人们已经有点见怪不怪了,但是他的盆里始终还是有人往里投钱的,只是我见到的这几次,那里的钱都不太多,不知道我见到的时候是他刚开始,还是他的“工作”已经耗尽了人们的同情心,收入开始变得不景气了。
不过,我在想,他是否在有些人的唾弃与不屑面前会后悔一下,他第一次趴下来让自己与大地平行仰视别人的时候是什么心情,会不会不好意思,会不会羞愧,母亲怀胎十月生下来的明明是个人,为什么要像一条流浪狗一样乞求人们的怜悯卑微的过活?
他明明可以活得更有尊严一些,他的腿不方便,然而还是有千万种方法可以活得像个人。
公园里的孩子多,一个阿姨就支了两张简易小桌子,一张上面放了一个装满各色小珠子的白盒子,还有一捆透明线,你可以自己挑珠子串成一个手链或者项链,一块钱做一串。小女孩天生就对这些彩色的小零碎爱不释手,还可以用不同颜色大小的珠子做不同的款式,所以一个小孩平均能做三四条,那些珠子的进价不贵,一个晚上,阿姨能卖出三四十条线。另一个小桌子上放着一堆小小的模具,兔子样式的,乌龟样式的,葫芦娃样式的,小海马,还有各种颜色的液体材料,做完后用冷水一冷却就是一个成型的小动物,一个一块钱,我还做过一个绿色的小乌龟呢,那些小孩子更是喜欢玩,一个小孩会做两三个玩,那些彩色的液体材料一般都会被用完,阿姨还很受孩子们喜欢。目测她在公园的两三个小时内收入一百是不成问题的,这是保守估计。而且阿姨只要坐着看着孩子就好了。
还有一个老爷爷,年纪很大了,他就在大街上放了一个可以测身高和体重的那种秤,路人测一次五毛钱,或许老爷爷一天五十都赚不到,但是这比那种乞讨的钱来得硬气多了。
那个公园乞讨的人,看面相不到四十,还是青壮年,不知道他会不会一直这样趴着直到白发苍苍,他明明可以活得更有尊严一些。
乞讨得来的钱可能很容易,可是这些带着同情,可怜甚至嘲笑与唾弃的钱,花起来会不会在某一刻很心虚,会怀疑自己的吧!
你是个人,有着人的特征,所以请活出人的尊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