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十八岁的皮皮 004/182
亲爱的皮皮：
如果让十八岁的你回顾过去，挑选那些成长过程中的重要时刻，那些对你影响深刻的事件，你的回答会是什么呢？
自出生开始，你就会经历很多个“猛涨期”，短时间内发生巨大的变化。三岁之前，大约也可以算有不少这样的经历。尤其是，你被爸爸妈妈带着多次搬家，总是在告别熟悉的环境和人。而在你三岁这年，小麦的诞生应该要算一个。
小麦出生前夜，我躺在你身侧，时不时因为宫缩而痛呼出声，你在模糊的睡梦中还不忘回过身来给我一个拥抱。凌晨五点，我们将你从朦胧的睡梦中强行唤醒，一起去了医院。等到傍晚，当小麦安然躺在我胸口，匀称的呼吸声让人心安的时候，我才有精力好好看一眼你。
那时你爬上床，睁大眼睛看着弟弟，眼神中满是惊喜，又有着藏不住的小心翼翼，“小麦那么小！”你反复说着这一句，似乎还未从妈妈的大肚子已经变成了这么小一只小麦中回过神来。
而我，看到了你眼中的红血丝，虽然猜测是没有休息好的原因，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是因为感染。
那天夜里，我和爸爸让你自己做选择，是和爸爸一起留在医院过夜，还是和爸爸回家去睡，或者送你去Penny家。其实之前你已经同意去小青梅家过夜，让爸爸留下照顾妈妈和弟弟。但是当下却改主意了，死活不愿意走，挤在妈妈的床上，还非要隔在妈妈和小麦中间，煞有介事地跟我说，“如果小麦晚上醒了，我会把他抱过来给你的哦！”
我看着你扑扇的大眼睛，那么认真而坚定的眼神，不忍心拒绝你，只得笑着答应，心里想的却是，你能不能醒来还不一定呢。
夜里九点，护士来查房，发现你在，立马告诉我们小孩子不能留下来过夜——即使我们有一间单独的房间，床上也睡得下。我半哄半骗地让你同意跟爸爸回家一趟，给小麦拿两件衣服再过来（其实心里清楚，这个点的你必定一上车就睡着，今夜哪里还能过来）。你为着小麦，擦干泪水，点头应了。爸爸那边却因为进不去停车场拿车，和护士争取到了一次例外。听到不用回家拿衣服，你安然地躺下，拍拍我，“妈妈快睡吧！”
这一夜，小麦数次醒来嗷嗷待哺，每次我还没睁开眼睛，你已经坐起身来，到后来简直没了睡意。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我再看你，两只眼睛已经红通通的，比昨日更甚。
第二天夜里用了同样的戏码，让你回家给小麦取安全座椅。谁知等你坐上车的那一刻，不知为何，突然就懂了，一路哭着喊着要妈妈，在泪水中进了梦乡。
那一夜，大概是你三年来再伤心不过的一个夜晚，因为在此之前，妈妈只在你五个月时因为出差缺席过两晚。
那天夜里，妈妈一个人在医院照料小麦，满心满眼都只有他。第二日再见你时，先看你的眼睛，果然已经好了，红血丝几乎完全褪尽，不用担心感染的风险。再抱你入怀，突然觉得，你已经是个大男孩了——小麦那么小，皮皮那么大。
有这种感觉，也许主要是因为你一米零五的个头和十六千克的体重。以前日日夜夜抱你多少次，永远把你当小宝宝。如今一夜不见，才惊觉你已经长得如此大。那些发生在我们身边的细微变化，可能永远看不到心里去，只有稍稍离远些，才能看到全貌。
你以前总说要像Penny哥哥一样，羡慕他那么大个，羡慕他可以做更多事情，如今，你也成为了一个哥哥。我一时竟分不清你是爱小麦更多，还是爱妈妈更多。我看到你爱不释手地亲吻抚摸他，每天早晨醒来，你从爸爸身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到妈妈房间，轻轻地、笑嘻嘻地亲一口小麦；你一听到他的哭声便第一个冲过去看他，然后风一般地跑回来告诉我他又睡了，或者他饿了；好多次你求着我把他放在你身上让你抱抱，自己坐着一动不敢动，生怕碰坏了小麦，即使撑不住几分钟，第二天还要再来，并不断跟妈妈确认，“我又长大了一点，可以抱更久了”。真真是“爱饱了”！
也有那么几次，你大约受够了妈妈永远都在小麦身边，闹起了小脾气，一定让妈妈陪你玩。被拒绝后，你也只是委屈地在妈妈身边瘪嘴低声啜泣，似乎心里还没忘妈妈常对你嘘声、不许你吵他睡觉的叮嘱。那时刻，我真是又开心又心疼。看着你可爱的小模样和对妈妈的眷恋总是开心的，但又担忧因小麦而忽视了你的感情和需求。可是除了安慰你，向你重复你未必能懂的解释，妈妈也只能一遍遍地说爱你，让你相信，妈妈仍然和以前一样爱着你，不会变少， 只会更多。
小麦出生的这半个月来，新做了哥哥的你，让妈妈一次次感叹，你是真的长大了。个头大了，也愈加懂事了。成长似乎只是一夜之间的事情。
在未来的岁月中，我会继续记录那些你飞速成长变化的瞬间。当你成年再回首时，不知道你眼中的重要时刻都是哪些，我们给出的答案又是否相同？
——爱你的妈妈（2022年12月12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