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喵爷
我叫喵爷,是一只猫。哦,准确地说是一只老猫,老老猫。
我最近很忙,忙着干一件大事——把豆包调教成一只全能型喵。顾名思义,要上得房梁捉鼠拿耗,下得厅堂卖萌撒娇。
前些日子摊在藤椅上摇尾巴晒太阳睡大觉的时候,有两个自称是猫无常和猫判官的家伙突然出现,让我收拾收拾,准备跟他们回老家了。
开什么玩笑?喵爷我在这儿十几年了,当然这就是我老家!随后我长腿一伸,把这俩货给踢出了梦境。
铲屎官说的对,看来我得少睡点觉啦,白日梦做多了不利于生活和谐。
我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转过头看着在我旁边的铲主子。她还在上课,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紧锁的眉头上,嘴巴里的笔头惨不忍睹。
臭丫头,这么大了还咬笔头盖子,脏死了!
我不满地叫了一声,用力蹿上桌面,侧头去蹭她的手。
“怎么了喵爷,谁又惹您不高兴啦?”主子的眉头松了,笑嘻嘻地伸手将我抱到腿上,给我顺毛。
丫头,看了这么久的屏幕,还不歇歇?
主子的手一下一下顺着我的毛,可把我舒服惨了。如今她一只手就能盖住我的脑袋,想当年她是个小丫头片子的时候……呃,我也还是只小奶猫。转眼间她长大了,我也老了。
我掀起眼皮,看了眼不远处梨花树下跟邻居家小橘猫卿卿我我的豆包,有些不满。这小子有了媳妇儿忘了主,我可怎么放心把主子交给他呐。
唉,我在心底叹口气,操起一颗老父亲般的心。
2.豆包
豆包患上了相思病,晚期的那种,他终于体会到了人类所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哀愁。也不知道喵爷最近犯了啥毛病,突然对他严加看管,禁止了他的所有外出活动。天呐噜!到春天还不让谈恋爱,猫生何苦呐!
喵爷的尾巴“啪叽”拍在豆包脑门上,拍碎了他小九九:“出去撩妹的事你就别想了,这几天好好跟着我把家里的耗子洞全面排查一遍。年轻人,你需要的是力量和历练!”
暗夜下的喵爷,双眼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神情高傲不可侵犯,每一个猫步都踩得精准而优雅,仿佛仍就是那个威风凛凛的狩猎之王。
豆包在心底给喵爷来了个跪服——不愧是我喵哥!
3.春困
春困明明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摇摇尾巴打打呼,偏生生被这猫无常和猫判官劫了胡。次次打盹,次次都能看见这俩。好家伙,你们这是蹲点呐!
喵爷心头起的冰碴子,哗啦啦地往下掉。一脚毫不客气地“送走”他们俩,猫爷悠悠翻了个身,准备查一查豆包的“在岗”状态。
哟,这落英缤纷的李树下,正谈情说爱的小年轻不就是隔壁小花猫朵朵和自家小肥团豆包嘛。
只见豆包的小尾巴慢吞吞,又悄咪咪地挪呀挪,终于搭在了朵朵的尾巴上。
哎哟,豆包你个小怂蛋,喵爷我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打酱油了。
年轻人呐年轻人,年轻真好。
喵爷施施然地起身,走到自家主子身边蹭了蹭,团成一团,再一次合上了眼皮子。
女孩看看身边的喵爷,有些疑虑。
喵爷好像……越来越爱睡觉了。
4.老家
喵爷再一次在睡梦里遇着无常和判官,它慢慢抬起了爪子。对面的无常退后一步进入防备状态,却被判官拦下了。
猫判官走上前来目光带着些许不忍,他语重心长地开口:“喵爷,你今日大限已至,必须要跟我们走了。前些日子我们来,已经给你充分的时间道别人世,今天已经是最后一天了……”
“行了知道了,怎么就你这么能叭叭呀,你是拜了唐僧为师吗?”喵爷顺了顺全身的毛发,站起身来走到判官身旁,“这不是要回‘老家’了嘛,还不带路?”
5.三岁
今天天气很好,午后的阳光透过开满花的枝桠,暖暖地撒下来,铺满了地面。
喵爷应该会很喜欢这个地方的,他就爱晒着春天里的阳光打瞌睡,让他在这里安眠,他也应该不会气得挠我的,阿喃想。阿喃是喵爷和豆包的铲屎官。
于是阿喃开始动工了,一边挖坑,一回想起了和喵爷第一次见面的情形。
那时候,阿喃还是个软糯糯的嫩娃娃,在外婆家抱猫崽子的时候,一把把藏在猫妈妈肚子下面的三花猫给揪了出来,冲着外婆奶声奶气地叫:“外婆外婆,我就要这只喵喵啦!”
说完捧起手里的猫崽子“喵喵喵”的唤起来。
三花猫就是尚且年幼的喵爷。
那时的喵爷,瞪大了乌溜溜的双眼,同样奶声奶气地叫唤:
“见到本皇,还不下跪,小铲屎官!!”
阿喃开始笑起来,想起像侠客一样走过四方的喵爷,想起想惹过一身风流债的喵爷,想起爱趴在她腿上睡觉的喵爷,她的喵爷……
林间的阳光刺得她的眼睛酸酸的,有点想掉眼泪。豆包安安静静地守在阿喃脚边,时而蹭一蹭阿喃的裤腿。
阿喃听不见豆包心底叹息的声音。
豆包说:
男喵有泪不轻弹。
6.再见
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喵爷回头看了看梦境之外的另一个世界,那是他最留恋的世界,有着他深爱的铲屎官和猫儿们。
他低低地叫了一声,画面之外却再无人能听见。
今别矣,愿都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