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学校里有个规矩：学生进老师办公室，要喊“报告”——学校给每一个老师分配一间小房子，既是宿舍，又是办公室。第二天中午，张轩成吃完饭看了一会儿书，正准备休息，外面传来一声“报告”，刚开始，他没有听清，以为是隔壁老师的学生，过了一会儿，有轻轻的敲门声，又是一声怯生生的“报告”，张轩成这才开了门，门口站着马小薇，她穿着宽大的运动衣，显得空荡荡的，低着头，面色憔悴，已经没有当年的那种热情和开朗。张轩成愣住了，马小薇还是低着头说：“我可以进来吗？和你说几句话。”
“马小薇，是你啊？”
他愣住了。沉默了那么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快进来。坐下说，你吃饭了吗？”
马小薇张了张口没有说话，又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提高了一下声音说：“我是来跟你告别的，我不复读了，我明天就不来学校了。”
“为什么，你都坚持了这么久，明年一定能考上的。”
马小薇没有回答张轩成的问话，她也没有抬头，只是不停地抹眼泪。
张轩成慌了，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搓着手说：“你别哭了，你再坚持一年，我给你补课。”
马小薇啜泣了一会儿，说：“谢谢你，就是因为坚持了这么久，我不想坚持了。再见！”
她说着跑出了张轩成的宿舍兼办公室。
张轩成站在那里不知道怎么办，看着马小薇远去的背影，他颓然地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啊？马上跑去教室找她也不对，去女生宿舍找她，更不对了。晚自习下了，他在马小薇的教室门口远远地等她，到最后一个同学离开，也没有等到……
第二天课间操，张轩成听两个女老师在议论马小薇。
“这么大年龄的女孩子，还复读个啥？”
“就是的，考不上的早都结婚了，娃都满地跑了；考上的都该毕业工作了。”
一个男老师插嘴说：“你们说的是复读班那个马小薇吧？听刘老师说她已经退学了。”
有个女老师还问张轩成：“哎，小张老师，你认识那个叫马小薇的女生吗？听说是咱们学校毕业的，和你年龄差不多。”
男老师他感叹道：“她有一年考的不错，能走个我们本地的专科，她还不走，非要去上省城的学校。不知怎么搞的，到今天还在复读。”
张轩成听了，特别难受，自己上大学四年期间，忙于勤工俭学挣学费，忙于应付考试，也没有用心打听马小薇的生活状况，真的是对她不够关心。
是不是因为自己去马小薇班上上的那堂课，让马小薇感到自卑，才退学的？张轩成后悔不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