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三)

再见你已经是三年后的一个秋天!

北方的秋天真的迷人!单位不远处就是一条小河,河的两岸长着高大的白桦树,树叶一片金黄,在秋风里晃晃悠悠,飘落下来,犹如蝴蝶飞舞。漫山遍野的金黄色的野菊花开满了田野,芦苇草一片枯黄。有人说,北方的秋天是灰色的,是枯萎的,我却说,北方的秋天是金黄的,是多情的。周末的时候,我常常来到这充满收获的田野,一个人漫步其中,如梦亦幻!想像着我在田野里自由奔跑,你就在我的身后追赶,欢笑声、嬉闹声回荡在神奇的大地上,青春真好!

真羡慕这个美好的时代!电话一打直接听到声音,微信一发直接看到图片,视频对接直接看到人影!如果不想主动把联系方式弄丢,你可以一辈子都能跟你想联系的人联系。而我也真讨厌这个时代,因为太便捷,少了无数的浪漫以及可以触摸的文字!文字传达的是力量,是温度,是情感,是无限的想象!而那是一个怎样的时代啊,写一封信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收到!不说家书抵万金,但能收到你的来信就能证明你我依然如旧。我常常去单位传达室门口蹭,可又不好意思主动去询问。传达室的大爷每次见到我脸红的样子,就会乐呵呵地说,放心,一有来信我马上送给你。可是一次次地希望与失望交织在一起,扯不断,理还乱。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你的来信,就此为止吧,前路渺茫,希望一切都好!我已经记不得你信中的具体内容,我以最快的速度给你写了封回信。一切都已经结束了吗?

是的,在当时,真的是前路渺茫!没有任何人会认为我的选择是正确的,遥远的距离,无形的差距,我的事业蒸蒸日上,所有的人都认为这是一个荒唐的想法!放手吧,那只是青葱岁月的记忆,美好的情感不能代替无奈的现实,无数人这样说。你不知道,在这三年里我收到多少爱的表达,但没有人能走进我的心里,没有人能够理解我内心深处对你的依恋。

那是一个怎样梦幻的夜晚啊!月光很明亮,已经有一点点寒意,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那天晚上我陪一个亲戚去办点事,九点多了我才推着自行车回来。单位的大铁门已经上锁了,只留下了一道小门。小门门坎很高,当我想把自行车搬进门的一刹那,却听到了你的声音!这是梦吗?这是梦吗?我扭头一看,没有任何征兆,没有任何消息,你居然出现在我的面前!真真切切!心中的狂喜让我大叫出你的名字!我清楚地记得,当时你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衣,一件明亮的浅灰色的夹克和一条深蓝色带着花纹的领带,当然不是我送你的那条。皮鞋很亮,依然是一尘不染。而我穿着一套卡其色的套装,里面配着一件白色的衬衣!我几乎想冲进你的怀里,和你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再也不分离!但终究是没有,你如此地冷静,只说一句,到你宿舍去吧。

我的心狂跳不已,我一次次地用手掐我自己,这是真的吗?这是真的吗?

推着自行车,我们并排走在单位的大院里。你说你已经到宿舍找过我了,舍友说我去了亲戚家,然后你又找到我亲戚家,亲戚说我回到了单位,然后你又回到单位大门口等我。我不知道那么大的地方,没有具体地址,你是怎么找到我亲戚家的,你是怎么来来回回在那条街道上行走的。你说只要心里想,没有找不到的。我信!想像着你低着头,大踏步寻找的样子,好美!

你已经在宾馆订了房间。天已经很晚了,你说你就想见见我,只要见见我,见到我一切都好就行了,你要我回宿舍。我执意要把你送到宾馆。坐在宾馆的房间里,我才得以仔仔细细地看看你!依旧是原来的模样!只是笑里多了份勉强与苦涩。你说你已经辞去了公职,南下打工去了,这次回来是出差路过。我问你为什么?你含糊地说,不辞职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我心里为之一颤。我坐在那里就这样看着你,三年多没有见面,一切是那么熟悉,一切又是那么陌生!你可知道当时我多想,多想哪怕你轻轻地拥抱我一下都行。可是你没有!你说你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不能对我承诺什么,要我安心工作就行。我懂,虽然一切渺茫,但真的,我心甘情愿!

第二天一大早,我赶去宾馆,你已经收拾好了东西。我突然看到了你的左手的小手指甲盖留得好长好长,尽管不碍什么事,但我心里突然一咯噔,隐隐有一丝不安。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喜欢长指甲,突然感觉你有些变化,说不清,道不明。我们好像没有说上几分钟的话,你也没有说在这儿呆上一两天来陪陪我,只说你很忙,就走了。或许你是真的忙,或许你是怕影响我吧。那一刻,心里无比的酸楚!多少个夜晚,我一次次地幻想我们再次见面是如何的一种情景,可当再次见面,我们却有些陌生!当车子发动时,你说,好好生活,我会来看你的!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我多想你能告诉我等你,你会来接我的,可是你没有,一句也没有。而我,刚刚平静的生活又生生地被这一面搅乱了!生活从此又走进了无尽的期盼。

那年元旦的时候,你邮寄了一本挂历连同一个小小的相框给我!那成为了我的珍宝。相框上是一个拎着书包的男孩,站在路灯下面,痴痴地看着远方。相框里面两个清纯的孩子坐在秋千上甜蜜地亲吻,女孩子的手里拿着一束红艳艳的玫瑰!两个纯洁无瑕的孩子啊,那是我俩么?相框的上方写着三个字,问候您!我把它摆在我的写字台上,一抬眼就能看到它。夜晚睡觉的时候,我把他拿到床头,看着它美美地想一会儿,然后再入睡,总希望能够在梦里见到你。我常常幻想你去买相框的情景:是不是站在店铺里,是不是边挑选边甜蜜地微笑着?

挂历就挂在我的床头,我一抬眼就能看到它,就会想到远方还有一位我牵挂的人。我每天非常留心报纸上广播上提到的你所在的城市的消息,哪怕是天气预报,都会让我温暖。想像着你一个人奔波在诺大的城市里,行走在繁华的街道上,想像着你是如何工作,如何买菜,如何做饭,甚至想像着是否会有一个女孩子出现在你身边。因为一个人,温暖一座城,我信!

等待是艰难的,你为数不多的书信成为支撑我的唯一的支柱!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一遍遍地去感受每一个文字,抚摸每一个文字,想像着你在远方低头写信的样子。你是一个负责任的人啊!没有能力,你连拥抱都不会给我!虽然没有得到你的任何承诺,但我坚信,你在远方等着我!

你告诉过我,等待,是一首无怨的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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