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回任连玉静怎么说,应匡明也绝口不提今天还要上班的事。如今这天底下头一件大事就是赶紧去注册,彻底拴住她,不然以她瞻前顾后的性子,万一又退缩了,还不知得花多少工夫哄回来。一纸婚书拿到手,也算彼此都有了定心石,不会再患得患失想东想西。
反正现成的老板在这儿,请什么假不就这么腻腻歪歪怀里准了,再说马上变老板娘,爱来不来更是由她——这可是老板亲口说的。
总之,应匡明心里急啊。这一急,也将那晨起春光暂且放下,拖着连玉静起来,一边笑话她柔弱不禁,一边少不得伺候人家穿衣叠被。他向来温存后惯会做小伏低,她也就由他去,阳光这会儿打窗子外头透过来,洒在应匡明身上,连玉静便觉得这男人许是上天赐给她的吧,心窝里片刻间被盈满,嘴角就不由自主弯出了好看的弧度。
出门吃了早点,忙不迭拦了出租往注册处赶,车到半路司机问戒指带了没,又昏了头似的拉连玉静下来,跑到路边金店。
两个人坐在柜台前,毕竟应匡明第一次小登科,对他的阿静又爱重,指着镶着大钻石的一排戒指便让她逐一试过。她什么出身?这些东西哪里没见过,原来当姑娘时,到后来汤家的时候,几克拉大火钻来得也是容易。从汤家出来,随身的首饰没带几样,战乱的时候为着一口衣食,不也就一件件贱卖了。说什么金玉珠宝,全不过身外之物,哪抵得人心珍贵。
“小姐,我选这只就可以了。”她指指柜台里不起眼地方一只细细的戒指,上面也只镶了数十分的一粒细钻。拿出来戴手上,倒是秀气得很,衬出白皙修长的手指。
应匡明显然未能尽兴,又让店家拿出龙凤金镯和翡翠镯子让她挑选,说这人生大事哪能寒酸。
“你很有钱吗?”她转脸看他,“买这些一不能吃二不能用,下个月工人薪水不用结了?买原料的账单付了?我们不用吃饭了?”
“太太嫌我穷?”他故意苦着个脸。
店员姑娘倒是嘴乖得很,连声赞他娶了个好太太,知道为他打算,替他算账,是过日子的人。
这夸赞正中应匡明下怀,可不是就要和她过日子了么?既然这店里孩子说到他心眼里去了,他便也暗下决心,待手头真宽松很多时,一定要回来这家店,一件一件买给她。
结了账,又一个劲儿往注册处跑,还好现在是淡季,不用提前预约,拿到了上午的倒数第二个排号。周围焦急等待的,都是二三十岁适龄情侣,走廓里他们两边坐着,互相打量,又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发自心底的幸福,便相视笑了。人生多不易,好在遇到了他或她。
“应匡明先生,你愿意……”应匡明等不急说完,抢着喊了一串愿意。工作人员大概也见到这样的,连玉静也是臊得不行。待她宣誓,人家还没念完,应匡明又推她肩膀,一个劲儿催促。好容易仪式结束,拿着签了字又按了手印的婚书,两个人都怔了一会儿,一个感叹这一世还有这天,一个感叹这一世终有这天,苦辣辛酸百感交集倒是相对无言。
“应太。”他挽住她胳膊。
“嗯?”她有点措手不及,心内一甜也柔柔应允,“嗯。”
“我们回家。”